赵德冷着一张脸,硬梆梆道:“此为开封府公务,郡王不便插手。”
唐玄挑眉,“你不是要抓我吗?”
赵德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官奉了包大人的命,要抓宋氏火锅店的东家,司南。”
唐玄道:“公文何在?”
赵德不肯给他。
草果姑姑适时站出来, 说:“奴婢方才看了公文, 包大人只说抓捕私铸铜锅者,没指名道姓。”
“那就对了。”唐玄道, “这火锅店是我跟南哥儿合开的, 铜锅也是我找人铸的, 包大人要抓的人是我。”
赵德:……
预感成真了。
就算他不把唐玄放在眼里,也不可能明晃晃把他捆到开封府。
且不说他有没有这本事,光凭官家的护短程度,一旦把人捆了, 又找不到确凿的证据, 不光是他,包大人都得光荣下岗。
司南沉浸在唐玄那声动听的“南哥儿”中,心里美得冒泡泡。
小玄玄当着外人的面叫他“南哥儿”, 真会撒娇!
沉浸在大总攻幻想里的司南变得很大度,“既然是包大人说的,就别让他老人家为难了。咱们铸铜锅的时候不是有那个‘同意书’吗,干脆拿给包大人看,能证明不是私铸就好了。”
“好。”唐玄点头。
可南想了想,也不能太大度,“至于诬告我的人,还有不分青红皂白耽误我做生意的恶吏,我要反过来告他们,你要帮我跟包大人说,请他老人家替我做主。”
——明目张胆“走后门”。
唐玄一味纵着,“如何做主?”
“用枷锁锁他们,还要让他们赔我钱!”
“好。”
唐玄抬抬手,便进来几个皇城司的亲从官,拿着契书,赶着差役们浩浩荡荡出了门。
赵德还好,至少能装。
差役们的脸色就精彩了,原本是来拿人的,怎的倒反过来成了被拿的?偏偏还不敢不从。
上一个跟皇城司叫板的,坟头的草都没人割!
火锅店里。
找茬的差役走了,司南恭恭敬敬地把魏氏请回雅间。
孩子们和员工都吓坏了,战战兢兢地愣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
司南拍了拍手,“槐树,去门口迎客,下一波用餐高峰快到了。二豆,今日天气热,多做些冰沙,冷串也备上。小郭,大厅这边你留神盯着,客人来了主推冷串。实哥,劳烦你看着他们把那俩桌子清了,风扇吹起来,空气清新剂也喷上……”
看着他含笑的脸,听着他平静的声音,大伙慌乱的心不由自主安稳下来。
二郎急于表现,“我呢?我做什么?”
司南笑眯眯,“有没有长得可爱或者帅气的小郎君?要坐在柜台后面充当吉祥物哦!”
“我可爱!”小崽第一个跑过去。
“我帅气!”小狗子也没谦虚。
“我厉害!”二郎毫不犹豫。
“我……力气大。”冬枣想了想,也过去了。
剩下小茄子、小馒头和小木头,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优点。
最后,还是小木头站出来,说:“我们是一家人……师父哥说过,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
孩子们都笑了起来,所有孩子都站到了一起。
在这种欢乐的气氛中,员工们按照司南的安排各自忙碌起来,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原本乱糟糟的大厅就变得井然有序。
风扇一吹,自制的“空气清新剂”一喷,小小的火锅店立即变得高大上。
魏氏拿眼瞅着,颇觉欣慰,“不愧是玲珑的孩子。”
草果掩着嘴笑,“是谁说的,再也不许我们提月娘子,谁提跟谁急。”
魏氏白了她一眼,“谁说的你问谁去,反正我没说。”
这无赖的模样,不止草果,向来矜持的范萱儿也笑了。
范萱儿便是那个戴着帷帽的小娘子,她母亲和魏氏是堂姐妹,当初嫁给了江南的富商,后来家道中落,富商又得病死了,她们母女这才来到汴京投奔魏氏。
两年前,范萱儿的母亲也死了,只剩下她一个孤女。
范萱儿长得像江南水乡的小白莲,娇娇嫩嫩,颇有才情。
魏氏待她极好,甚至想过让她做儿媳妇,只是当初范萱儿的母亲眼界高,想让她嫁个状元榜眼,将来做高官夫人,这才没成。
为显矜贵,她在外男面前向来戴着帷帽,只是,眼下瞧见司南领着唐玄进来,反倒把帷帽摘了。
草果瞧见了,只笑笑,没吭声。
魏氏却大大咧咧地说:“怎么摘了?不是说还没议亲,不方便见外男吗?”
范萱儿嘴角一抽,含羞带怯地垂下头,“姨母不是说了,南哥儿不是外人。”
声音柔得呀,仿佛能掐出水来。
魏氏信以为真,直爽地拍拍她的手,“这就对了!你看别人家的小娘子,该打马球打马球,该逛园子逛园子,合该潇洒些!”
“谨遵姨母教导。”范萱儿起身,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魏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丫头虽说平日里颇多讲究,却也没这么……这么作,今日这是撞邪了?
魏氏有点担心,摸了摸范萱儿的脑门,结果,邪祟没摸着,倒摸了一手白粉。
欸呀,怎么抹了这许多?
魏氏正要说话,被草果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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