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瞧就走着瞧,哼。”
“哼哼!”
司南一人分饰两角,玩得不亦乐乎。
二郎站在院子里,圆圆的小脸皱成一团。
刘家婶婶说兄长变好了,他还不相信,这样一看,他真明智。
哥哥还是那个傻哥哥,养家的重任还是要由他担起来。
哎,不说了,念书去了。
二郎握了握小拳头,有模有样地把早饭包好,背着小书箱、迈着小方步、迎着六七点的太阳出了门。
司南拿着根大葱追出去,“早饭记得吃完,不用留到中午,中午给你送新的。”
二郎酷酷地摆摆手。
司南瞧着他短短的小腿、大大的书箱,突然生出老父亲的责任感。
回头给他做个书包吧!
要做大将军的小男人,可不能被书箱压矮了。
这年头,左邻左舍间别想有秘密,司南去州桥摆摊的事早就传遍了整条巷子。
一大早,茶汤巷就充满了火锅的香味,邻居们肚子里的馋虫被勾起来,殷实些的少不得上街称上二两肉,穷苦些的菜汤里也多撒了两滴油。
于家饭桌上,三个闺女喝的是蔬菜粥,只有于七宝面前放着一碗拌着荤油的面片汤。
饶是如此,于七宝还不知足,大声嚷道:“大郎哥在州桥卖火锅,二郎昨天晚上吃了满满一锅,妞妞也吃到了,我也要吃!”
胡氏把眼一瞪,“你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吗,就敢吃?要真那么好,怎么不见别人卖?”
“是什么?”
“毒药!专毒小孩,谁吃了谁变傻!”
于七宝吓得吸了吸鼻子,“二郎可是大郎哥的亲弟弟……”
“就是亲弟弟才下手呢,没了二郎这个拖油瓶,大郎不就能独吞司家的房子了?”
于三儿停下筷子,白了胡氏一眼,“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什么。”
“就是当着他的面才说呢,不然得被那俩兄弟欺负死!还有你——”胡氏戳了戳于七宝脑门,“别整天大郎哥、大郎哥地叫,他不是你亲哥。”
“……哦。”于七宝扎下脑袋,悻悻地吃了口面片。
半晌,又忍不住问:“真有毒?”
“有毒,不光吃了会中毒,整日惦记也会。”
于七宝细长的眼睛倏地瞪大,鼻涕泡泡都吓出来了。
于三娘嗤笑,“要我说不如让他吃一吃,兴许能以毒攻毒。”
于七宝冲她呸了一口,“我才不要中毒!”
吐沫星子喷到三娘碗里,三娘脸上一黑,把碗一摔就走了。
除了大娘,其余人拦都没拦一下。
胡氏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死蹄子,这是骂你弟弟傻呢!看我不拧烂你的嘴!”
司南骑着小吃车从于家门前经过,听到里面一阵鬼哭狼嚎。
响亮的口哨吹起来,时髦的小三轮踩起来,摆摊去喽!
今天,司南有备而来。
没名气?
没关系,咱有的是法子宣传!
卖不出去?
别担心,只要舍得出这张脸!
车子稳上,招牌插上,木柴点上,小火锅煮上,大蒲扇扇一扇,最后掏出秘密武器……
“咚咚咚咚——锵!”
“咚咚咚咚——锵!”
小鼓一打,小锣一敲,小嗓门一亮。咱司大老板不仅卖火锅,还能卖艺!
“咚咚咚咚——锵锵锵!”“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司氏小火锅,二十文一碗喽!”
“二十文一碗,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到就是赚到喽!”
现代烂大街的吆喝,在大宋东京城当真新鲜,不多时便围了一圈人。
司南一边敲着鼓,还能合着节拍编词。
“没吃过不要紧,二十文就能来一碗。”
“鱼锅羊锅酸汤锅,麻辣甜味任你选!”
“咚咚咚咚——锵!”
“咚咚咚咚——锵!”
“六荤八素加汤底,二十文吃个肚儿圆。”
“咚咚咚咚——锵锵锵!”
不仅能编,还能跟观众互动。
“对对,您没听错。”
“慈爱的老人家,可爱的小朋友,一律九折喽!”
“咚咚咚咚——锵!”
“什么?回头客?”
“回头客咱就送肉丸,不是送一个,也不是送两个,一送送三个喽!”
“咚咚咚咚——锵锵锵!”
别说,这招还挺灵。
大伙看高兴了,习惯性地往外掏钱,掏到一半反应过来,不对呀,人家不是卖艺的,是卖火锅的。
得了,买来尝尝吧!
司南把鼓槌一放,热火朝天地煮起来。
大伙又是一阵欢呼。
昨天买的人少,没显出司南的本事,这时候一口气卖出去十几份,那只抓菜的手快到飞起,一排五个小锅全都煮上,加汤、添水、放柴禾,一份完了接着下一份,半点不见错乱。
以为这就完了吗?
并不是!
十个客人同时下单,谁先开的口、谁后给的钱、谁要的哪种锅,司南瞅一眼、听一耳朵就记住了,不仅过目不忘,还能听声识人、听音辨数。
片刻下来,大伙目瞪口呆。
仿佛又看了一场表演。
有人接过碗筷,当即吃了起来,吃的时候留了个心眼,特意数着,果然像司南说的那样,六荤八素,荤菜六样各六片,素菜……是不是二两就不知道了,反正一大海碗盛得都冒尖了,一点都不觉得二十文掏得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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