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掂了掂手里的铜钱,利落地塞进了自己的钱袋。
“放心吧姑娘,我这马是刚吃饱的,跑得极快。”他说着,便慈爱地拍了拍马头。
这车夫说的的确不假,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就停在了云来客栈门口。
楚留香小心翼翼地将乔颂玉从车上小心地扶了下来,池清叙跟在后面,差点因为慌张而狠狠跌了一跤。
进了客栈,少女才想起要探探对方的鼻息。
谁知,池清叙刚伸出手指,便像触电般缩了回去。
“他…他…”少女被吓得,开始结巴了起来。
“他好像没有呼吸了…”
☆、伞留香(22)
池清叙说着,唇瓣抖了抖,又开始噼里啪啦地掉眼泪,把前襟都沾湿了。
楚留香心下一沉,马上伸出手指,点了少年胸口的几处穴道。
这样一来,他的胸口终于有了些明显的起伏。
“他还没死,我点了他的穴,好让他呼吸得更畅快些。”他将乔颂玉抱起来,准备将少年送回房间,“你别担心,杨天会有办法的。”
池清叙只能六神无主地跟在楚留香后面,手指紧紧摩挲着衣角。
“我先帮他把带血的衣服剪下来,你去外面等着,若是小胡带着杨天回来了,就问问他们有没有把十香紫金丹带来。”
“若是没有呢?”她反问道。
“没有的话,我就去杨天的家里拿,先让他来给乔颂玉做点紧急处理。”
“好的好的。”池清叙忙不迭地点点头,听完男人的话便推开门跑了出去。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还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没有把握的慌乱,如此让人窒息的患得患失。
他会不会死?
会不会落下终身的后遗症?
会不会以后的人生都要靠药勉强度日?…
无数种绝望的臆测涌上了池清叙的心头,逼着少女不得不再次调整呼吸,揉揉红肿的眼睛,告诫自己必须冷静。
毕竟这种境况下,急躁慌张都派不上用处。
但其实,池清叙感觉自己现在像极了一个被敲裂了的水缸,里面的水不断地晃荡着朝外流去,而外面阴冷的风则从裂口里毫无顾忌地钻进去,吹得人心里又空又麻。
她站在客栈门口,下意识地摸着竹伞手柄上的穗子,勉强安抚着自己忐忑的心情。
万幸,胡铁花的脚步极快,只见他和一个身材瘦弱的男人,从远处一路狂奔了过来,看来是为了赶时间,连马车都没找。
与其说是狂奔,倒不如说是胡铁花强硬地拉着对方在自顾自地乱跑,这导致跟在他后面的男人跟得极其费力,全身几乎都要被跑散架。
见胡铁花带着杨天回来,池清叙着急地冲上去抓住大汉的胳膊,问道:“十香紫金丹带了吗?!”
“带了…”一旁的瘦弱男人喘着粗气,晃了晃他手中提着的巨大的木箱。
他的脸被累得通红,喉咙里也宛如爬了好几只蚂蚁般又干又痒。
这想必就是香帅口中所说的的京城圣手“杨天”了。
“那就好,那就好。”池清叙拍了拍心口,稍稍放松了些。
“他说有人要死了…我能不带着吗?”杨天白了胡铁花一眼,补了一句,“要不是自己人,谁给你们用这种东西。”
杨天虽不像胡铁花一般五大三粗,但言谈之间也能看出其性格爽利,甚至有些火爆。
“虽老是烦你治病救人,但我和老臭虫也没有亏待你不是?”胡铁花拍了拍杨天的肩膀,正打算继续往下列举,话头却被杨天截住了。
“咳咳,”他假意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看伤患要紧,我可没空跟你闲聊。”
说罢,杨天便朝着楼上走去,池清叙见状,也迅速跟上他的脚步,为医生指路。
屋内,乔颂玉的上衣已被楚留香剪掉,只剩一部分布料和伤口粘在一起,只等杨天来帮忙处理。
再次见到乔颂玉胸口几道狰狞的深红伤口,池清叙心中还是痛苦难当,她难过地别过头去,不敢多看。
他伤得太重,即便是胡铁花这样铁骨铮铮的硬汉,看到也要皱眉。
不过,杨天倒像是见怪不怪的样子,面色很平静,大约是见了不少伤势严重的病人,某种意义上,杨神医已习惯了。
“你们去准备一盆凉水和一壶能喝的热水,再拿几个毛巾来。”他冷静地指挥着屋内的三个人,“小少爷现在有些发高热,需要降温。”
大概扫了一眼,杨天就能判断出伤患在发高烧。
同时,只凭手上的扳指就能极快地认出乔颂玉的真实身份,不知该说是环翠山庄名声在外,还是杨天的观察力优于旁人。
三个人没再多说,迅速离开了乔颂玉的房间,各自准备东西去了。
很快,杨天吩咐的东西都已备齐,拿到了屋内。
“我已经和客栈的小二打过招呼了,若是有刚刚烧好的热水,先给我们用。”池清叙说道,“用多少都没关系。”
杨天刚刚号完脉,他沉思片刻后,从木箱里拿出了几袋药粉和一大卷纱布,示意来个人帮他剪一下纱布。
不等楚留香上前,池清叙就拿着剪刀极快地走了过去,表示自己要帮忙。
“剪好之后,把纱布浸湿,缠在乔公子的身上。”杨天指了指那盆冷水,指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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