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楚留香看二人聊得兴起,忍不住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尝试将两人从袁家的故事中唤回来。
池清叙这才回过神,发现不仅是楚留香,大堂里的许多客人也都在盯着她看。
她很不喜欢这样□□裸的打量,秀气的眉毛顿时立了起来,狠狠地瞪着他们,眼睛里几乎要射出带火的箭。
这一记眼刀飞过去,效果拔群,不少人都意识到少女不好惹,便赶紧低下头去吃饭。
反而是楚留香,仍旧含着微笑,看着池清叙的脸。
男人的这道视线让她极其不自在,池清叙本打算说点什么阻止他,但想起来白天的经历,她只好闭上嘴乖乖吃饭。
入夜,池清叙早早地回了房间,还将门也紧紧地关上。
“既然找到了胸口闪着金光的人,那么大概离找到碎片也就不远了吧。”
她想了想,从包袱里掏出了一块朱砂石,又掏出了个卷好的图纸。
图纸上画的是召唤碎片的法阵,池清叙记了很多天,还是不能完整画出来,只好随身带着。
随着朱砂石微微发红,池清叙便对着图纸,小心翼翼地在地上画起了复杂的线条。
“好难画…”
少女右手微微发抖,她惆怅地叹了口气,果然不论画画还是书法,都是自己的死穴。
还好,尽管歪八七扭,法阵还是勉强画成了。
只可惜,碎片并没有如愿出现在法阵中心。
池清叙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眼见如此结果,说不失望是假的。
她嘟起了嘴巴,有些不满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正苦恼着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是我。”
来人是楚留香,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清澈。
“干嘛?!”池清叙正烦闷着,再加上白天的各种事情,此刻格外不想搭理楚留香。
她大声道:“不许进门!有事明天说!”
谁知,话音刚落没多久,门口的人影却消失了。
紧接着,池清叙房间的窗户便被楚留香轻轻地推开,他手脚轻,呼吸也轻,少女坐在地上,居然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了。
“????!!!!!”
果不其然,她成功被突然出现的楚留香吓到,连心跳都毫不留情地停了一拍。
池清叙勉强把喉咙里的尖叫压下来,面色青白地质问楚留香:“你到底要干嘛?!”
“你警惕性太差了,”男人慢条斯理地坐在了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要是有采花贼进来怎么办?”
池清叙从地上蹦了起来,气势很足地反驳道:“我枕头下面有剪刀,哪个敢来,我叫他有来无回!”
“何况,除了你,还会有谁这样没礼貌地进别人的房间啊?”她说着,便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剜着楚留香。
只可惜池清叙的长相实在很难蛮横起来,在男人眼中,这幅气势汹汹的架势反而变得很是可爱。
“你不让我进门,我只能翻窗了。”楚留香晃了晃手里用纸袋包着的酥饼,问道,“吃吗?”
光顾着听故事,池清叙的晚饭吃得相当潦草。
下饭桌的时候还不觉什么,可回了房一旦松懈下来,疲倦和饥饿便接二连三地袭击起她来。
饿和累的时候,池清叙总是格外想家。
饶是她再倔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今天真的没吃饱。
但少女的心里,又实在不想接受楚留香的好意。
楚留香一边喝茶,一边抬起眼睛,认真观察起池清叙的反应。
少女为难地咬着嫣红的下唇,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连额头上都渗出了好几滴汗珠。
不得不承认,池清叙的脸,无论做什么表情都实在让人厌恶不起来。
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她咬着牙,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了五个字。
“不吃白不吃!”
说完,她就快速地抢下楚留香手里的酥饼,坐回桌前小口啃了起来。
楚留香的眼神在房内巡视了一番,自然而然地便在地上发现了那个显眼的法阵,它周围还冒着隐约的红光,看起来很是可怖。
男人的眼神马上警惕了起来,他向来不喜欢用恶毒的心思去揣测女人,但行走江湖时日太久,总有些例外情况,让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这圆圈?”楚留香压低声音,问道,“是你画的吗?”
一旁的池清叙吃饼吃得相当专注,她连头都没抬起,就明白对方问的是什么。
“我画的,我娘说要是碎片在这附近,画上这个阵法就能找得见了。”
少女说着,又咬了一口酥饼内馅。
她的态度格外坦诚,语气也轻松自然,仿佛本来就没打算隐瞒什么一般。
这反应,反而让楚留香对于自己刚刚先入为主的怀疑态度产生了些惭愧。
他发现,自己开始更加看不懂池清叙了。
若说她天真单纯,可对付胡铁花时却相当心狠手辣,但此时此刻,她对自己却全无设防,坦荡得让人惊讶。
“怎么,你怀疑我要害你吗?”池清叙吃完了酥饼,便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角的饼渣和手上的油渍。
“我们可是合作关系,一根绳上的蚂蚱。”少女笑道,“我还不至于这样不分好歹。”
楚留香面露愧色,压低声音说道:“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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