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继续招惹下去,依池清叙的性子,怕是定要杀了胡铁花。
胡铁花没辙了,他尽管知道女人不能招惹,但碰上漂亮姑娘,却偏偏要去拱火讨嫌。
好巧不巧,还老是招惹到得理不饶人的角色。
他只好朝着楚留香挤了挤眼睛,示意老臭虫出来帮忙。
楚留香在远处看得津津有味,接收到对方的暗示,才拖拖拉拉地站起身来,颇有点不情愿的味道。
他走到桌前,端着一碗酸梅汤,将脸转向池清叙澄清道:“这是我朋友胡铁花,虽然嘴有点贱,但却是个好人。”
“清叙姑娘大人有大量,就别跟这家伙计较了。”
楚留香说完,眨了眨他清澈的眼睛,朝着少女挥挥手,补充了一句:“下来喝酸梅汤吧,可不要中暑了。”
飘在半空中的少女,猛地睁大了水汪汪的大眼,怒吼道:“你们两个居然认识?!”
楚留香没有出声,只是无辜地点点头。
“真是狼狈为奸!臭不要脸!”池清叙更生气了,“我看你们是刻意看我出丑!”
楚留香叹了口气,辩解道:“可冤枉我了,刚刚你几下就把我朋友打成这样,要说出丑,也是他出丑。”
半空中的少女将伞搭在另外一边的肩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好像也有道理…”池清叙想着,“反正三伏天在太阳底下挨打的又不是我。”
正想着,楚留香又好脾气地哄道。
“他说话口无遮拦,你打他是应当的,若是气还没消,你下来喝完这汤我再陪你打,好吧?”
对着女人,楚留香的态度向来极好,不论对方如何火气冲天,被他温柔地哄一哄,就总是能消气。
这项技能,胡铁花除了佩服,别无他法。
果不其然,池清叙转了转眼珠,面色也柔和了一些,显然是被这套怀柔说辞说服了。
但她的性子倔强,即便心里承认,嘴上也绝不可能饶人。
“不打了,我累了。”池清叙收了伞,轻盈地从半空中稳稳落地,“懒得跟你们计较。”
她接过楚留香手里的酸梅汤,几口便喝得精光。
胡铁花见状,又去买了好几碗放在桌上,态度很好地朝着池清叙道歉。
“先前是我小看姑娘了,实在抱歉。”
池清叙忙着与桌上酸甜可口的酸梅汤斗智斗勇,根本没空接胡铁花的话。
她连喝了三大碗之后,才感到喉咙深处的干涸感被稍稍缓解,心情也终于明快了一些。
“算了,没事。”池清叙掏出手绢来擦了擦嘴,语气轻松,“不打不相识,反正你也负了伤,我们就算扯平了。”
见少女的态度有所缓和,胡铁花紧绷的神经才敢稍稍放松下来,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老臭虫,你们这是要去哪?”胡铁花有些纳闷,“难道你没收到袁家小女儿成亲宴会的请柬吗?”
提到“袁”这个姓,楚留香晴朗无云的神情瞬间消失,连眉头都紧紧地皱了起来。
对方没有继续说下去,池清叙也没有追问,她坐在一旁专注地喝着酸梅汤,像是在做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我怕,”楚留香叹了口气,“万一在宴席上再有人遇害…”
也许是想到了很恐怖的事情,一向大大咧咧的胡铁花也不说话了,他低下头沉默着。
三个人就这样坐在树荫下吹风,谁都没有再开口出声的打算。
“我小时候从山坡上滚下来,摔断了胳膊,”池清叙的手放在海碗的边上,无意识地抚摸着上面的花纹,“后来我就不敢去那儿了。”
“但是等我长大了之后,才发现那就是个土坡。”
池清叙说完,就一口气将碗里的汤喝光。
大概是方才喝得有点多,少女觉得自己的牙似乎要被酸倒了。
“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棘手的麻烦,不过我知道,任何麻烦都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这话由别人说出,多少带着说教的味道。
但池清叙眼神真诚,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叙述“这棵树是绿色的”这样如此普通的事实一般。
一旁本有些愁眉不展的楚留香,听完池清叙这番话,也觉得心中舒展了许多。
楚留香并不讨厌喝酒,更不喜欢像胡铁花那样喝得烂醉如泥,晕头转向。
但在遇见池清叙之前的几天,他却需要浓烈的醉意才能驱散自己周身那股阴沉的气味,才能坦然地睡个好觉。
这一瞬间,少女对他来说,如同误入深海却闪闪发光的星星。
“你说得对,”楚留香微笑着点头,“就算我和小胡没办法,再加上清叙,就一定有办法。”
这句夸赞真心实意,池清叙听罢,有些开心地点了点头。
毕竟实力被人认可,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嘛。
…不对。
“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楚留香问道。
楚留香被她问得一愣,怔了几秒钟回复道:“我刚刚,叫了你的名字。”
好不容易降温的脸,又迅速滚烫了起来,这下,池清叙觉着自己适才的几大碗酸梅汤都白喝了。
“我们还不熟好吗?”她逞强地瞪起眼睛训斥起楚留香道,“不要叫的好像我和你是挚友故交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