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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再见,成为他们二人今天最后的沟通。
    如蒙大赦的西斯呼出一口气,僵直的后背靠在椅背上。他揉了揉酸疼的脖子,瞥了一眼那杯半凉不凉的咖啡。
    失去热气的咖啡像是一个凝固的被尘封在陶瓷杯中的棕色糖块,一口未动的饮品固执地想要吸引主人最后的目光,西斯突然想到了克维尔。
    他唯一一次偶然抬头时,看到了面前近在咫尺的人。
    那时,哨兵手里勾着光感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字体龙飞凤舞。他摩挲着咖啡杯的杯沿,纤长的指尖轻按其上。西斯想象不出被那只手攥住、缓慢抚摸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沉默中流露着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茫然。
    头顶的灯光将整个人照的苍白,西斯的指尖一颤,鬼使神差地攀上冷落在一旁的咖啡杯。
    他其实不想喝的,也不喜欢喝的。
    可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再回过神的时候,冷掉的咖啡已经顺着微张的唇缝冲入口腔里。
    没有想象中那样苦,加了超额牛奶的卡布基诺与西斯曾喝过的为数不多的咖啡全然不同,丝滑的触感顺着舌尖流淌到胃里,冰冷感夹杂陌生的欣喜冲向西斯的大脑。
    稍沾即走,西斯的手摇晃着将杯子重重按回桌上,溅起的咖啡冲破杯口漫到桌子上,他手忙脚乱地开始翻包找纸巾。
    机械重复着擦桌子的动作,脑子里唯一的想法是: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
    人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曾经打心底里拒绝的事物或许某一天就会因为某个人的出现变成新宠,一直喜爱的也会因为某种变故变成再也不敢触碰的伤疤。厌倦与新欢向来是共存的两个名词,时间赋予他们不同的含义,在某个夜里悄悄转换。
    第二天下午,西斯又走到了昨天的位置,又看到了克维尔。
    其实那天他去的很早,有许多空座,没必要执着于那个靠窗的位置,可西斯还是去了,像被什么蛊惑了一般。
    克维尔安静地看书,他换了一本新的西斯一眼就看出来了,因为昨天的书脊是绿色的,今天是红色的。
    下午好,克维尔。图书馆人少,西斯拎着书包直接坐在克维尔面前,笑着打招呼。
    下午好。克维尔只笑了一下,便又低下头看书了。
    西斯无奈地耸耸肩,把自己昨天没做完的资料拿出来整齐摆在桌子上,一如既往投入到学业中去。只不过今天有些不一样,他的注意力没有那么快被转移。
    心神固执地游走到对面哨兵的身上,大概五分钟后,一张小纸条悄然越过两国国境线,带着沉甸甸的文字偷摸溜到克维尔面前。
    被打破的无形屏障登时传出一阵剧烈的警报,灯光将小纸条漂白后稳稳落入克维尔的眼中。被迫打断看书进程的克维尔先是抬头瞥了一眼对面那个正襟危坐看似认真学习的向导,唇角在阴影处勾了一下,他缓慢地伸出手将纸条挪到自己面前。
    端正的字体好看至极,上面写着:今天下午没有课?
    克维尔收到了那张纸条后好半天都没动,十分钟后,西斯收到了刺探敌情的间谍回信:二年级时提前结课了。
    说起来西斯猛然想到,克维尔在一二年级时就已经将大部分的课程全部修完,帝国学院四年级最后一学期回来是为了将剩下的事情结束正式毕业,有传言说他早已经进了军队,回校只是为了完成这个文凭。
    西斯换成碳素笔在纸条上又写下一行:那现在的课程很多吗?
    克维尔:不算太多,除了战争矛盾学和策划应用必须在四年级完成之外,其它课程的规划都很贴心。
    西斯来了兴致,他腰板挺直,小纸条一张接一张递给对面的人。克维尔先前回信的速度还很慢,后来就快了起来,到最后基本秒回。
    一张张纸条像游船般横穿湍急的河流,传递着此岸与彼岸的消息往复前行,通过字迹传递的话语比声音更加富有张力,点点滴滴汇成一条澄澈的细流,静静流淌在两颗心中。
    纸条传来传去,西斯一下午基本没写出什么主体文章来,反倒克维尔一下午换了两本书,光感屏的笔记做了四十多页。
    日落时西斯懊恼地把头磕在桌子上,心中念叨着美色误人,还没反省完就听见对面克维尔问道:一起去吃饭?
    好。西斯瞬间抬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之后的四天西斯每天都能见到克维尔,那个双人座就像被打上标签了一般只供他们两个人自习,向导的报告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成型,哨兵的书也换了一本又一本。
    只不过令西斯头疼的是,克维尔这人似乎是学习时习惯用咖啡提神的,而且喝就喝了,偏偏还总要绅士的把西斯那份一起捎上。
    最开始面对着卡布基诺就犯愁的西斯被迫喝了几杯后居然渐渐适应起来,甚至到最后已经不排斥卡布基诺的味道了。
    这算什么,洗脑成功?
    匆忙的一周结束,周一清晨的阶梯教室人满为患,公共大课的老师站在讲台前调试自己的光脑,乱哄哄嘈杂一片的教室充满了早餐的各色香味。
    西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拎着包找到之前占好的座位,果不其然看到旁边的萨琳娜和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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