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穿过滑动门的感应区,滑动门无声的打开。
空白的走廊里,面对着西斯的克维尔无措地站在那里。
他的额头有着薄汗,顺着脸颊缓缓滑下没入领口,双眼周围有些红色血丝,嘴唇苍白,整个人站着就好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倒下。
他也没有意料到门会开,顿时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道:还没有睡呢?
颤抖的声音,尽管已经尽力在克制,仍然是能听出与平时不同的虚弱感。
看着克维尔此时脸上的笑容,西斯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他的心头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还没回来。
西斯侧过身子,示意克维尔进来。
这一次,有所迟疑的倒是克维尔了,他看着西斯,有些为难到底该不该进。
可能这个动作有所唐突,亦或是克维尔根本就没想和他住在一起,少将的心思太难猜,他永远都会拿他标志性的笑容类似敷衍地对待每一个人,饶是西斯这样善于捕获他人感情的人都看不出他的真实心情,藏起他心里所有的小秘密,让别人猜不透看不穿,和这种人相处最是麻烦。
可转念一想,何必在意少将的想法?若是西斯这番动作惹他生厌倒是正好的事情,少将如果以为他是个轻浮的向导,自然就不会和他再有接触了吧,也算是合了他的心意。
西斯晶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门外的哨兵,观察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然后,西斯看到,克维尔走了进来。
抱歉,打扰你睡觉了吧。
暂且称之为室友的人如此晚归,可能自己的行为给西斯造成了困扰,克维尔温柔道歉。
西斯站在床边,看着克维尔把身上被汗水浸透的制服脱下,哨兵走向衣柜,单手划开后拿出了黑色的睡衣,有些火热的视线在触碰到克维尔外露的脊背后骤然收回,西斯断然将头转向一边。
哨兵这类人是有着先天的优势的,尤其是在身体强度上。
瞄到克维尔健硕身材的西斯不免在心中感慨几声。抱着非礼勿视的心态,待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停止,西斯才转过头去,发现克维尔已经把被子铺在地上准备打地铺了。
这个
看了看整齐铺好的褥子,再看一眼旁边的单人床,西斯觉得那个大小的床怎么挤也躺不下两个人,连忙道:我睡地上吧,这里是你的房间。
没事,你是客人。
克维尔站起身来,将脱下来换洗的衣服整齐叠好,撂下一句话,转头走进了浴室。
隔着门,潺潺的水声钻入西斯耳朵里。
到别人的房间还要逼得主人睡在地上,好像不太好。
刚刚胆子太大请人进来的时候忘记了这一茬,克维尔没怎么在意,西斯却是有些过意不去。
难道说刚才克维尔在门口纠结的是这件事情吗?
洗漱原本不需要太久,西斯以为少将雷厉风行的风格会延伸到日常生活中,但是那一晚的克维尔好像非常缓慢,水滴不断击打在地面,水流流淌的声音一直在西斯的耳边缠绕,时间过去很久,久到西斯都有些不耐烦了,那水流的声音才停止。
浴室的门打开,身上穿着黑色睡衣的克维尔正用毛巾去擦拭他有些潮湿的发,金色的发丝因水的浸润拧成一绺绺随意地贴在额头,洗浴过的少将整个人蒙上了一层慵懒气息,他踩着拖鞋走到自己的地铺,把被子裹起来,随意坐在褥子上。
不然你还是睡床
西斯站在床边,看着绕过自己的克维尔,说道。
单人床可睡不下两个人。
微微一笑,克维尔变相回绝。
再这么杵着也不好,西斯索性恭敬不如从命,脱了鞋在克维尔的床上坐下。
床比地面高出半米左右,就算克维尔比西斯要高出一些也难以弥补此时的高度差,克维尔仰着头去看西斯,他看见向导也正专注地看着他。
有事吗?
他疑惑地问道。
难得西斯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十分专注的,那双眼眸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但里面还有着名为犹豫和担忧的情绪,让克维尔有些莫名。
从医学角度和精神学角度来说,你的情况实际上很糟糕。
西斯深吸一口气,决定说出来。
可能现在这个气氛讨论这些残酷的事情是真的煞风景,可能正常两个并不算是朋友的人应该在此时聊一聊最近的新闻、有趣的别的事情总之什么都好,而不是现在他挑起的话题。
但是一想到可能明天之后,他就会永远远离克维尔的人生,他便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个哨兵知道他自己的处境。
他有这个权利知道,也有这个能力承受。
退一万步说,如果以后再也无法相见的话,现在的不愉快就没有任何关系。
我知道。
看着向导认真的表情,克维尔也不禁挺直了脊背,他回答得很郑重。
我没有看过你的病历,不了解你的具体数据。但是之前我给你做过一次精神疏导,从当时你精神网络的破损程度来看,你所接受的治疗手段都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无论是仪器治疗还是药物辅助,包括精神压制治疗无一例外。你的等级过高,精神压制治疗其实对你根本没有足够的效力,换种说法全帝国没有足够的实验数据来进行针对S级哨兵的精神体研究,所以必定没有适合你的治疗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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