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周逊很勉强地翻完了账本。他偏过头,在皇帝耳边耳语了几句。
……虽然他并没有算完所有的账,但大致知道这青楼到底漏税了多少。
皇帝听他说完,对着对面众人冷笑起来。他目光环视一圈,最后停在了那位何纲何大人的身上。
皇帝:“这家青楼是你开的?”
何纲:“回,回皇上,下官在这个青楼上只是挂了个名罢了,不,这产业,是下官的侄子打理,下官只是偶尔来看看……”
“不仅是来看看,或许还有来行个方便吧。”皇帝冷笑,“几百石的俸禄就养出了你这么个偷税漏税的蛀虫!公务员不得从事或参与营利性活动!官员不得经商懂吗?!”
他将扇子扔到了何纲的头上,后者已经瘫软在了地上。皇帝也不看旁边那个两腿打着摆的年轻人,只对旁边的人道:“偷税漏税,按律如何?”
那人道:“按理说,应该缴纳三倍税款,并酌情查封店面……”
在听见“查封”两个字后,老鸨、掌柜的和姑娘们脸都白了。
皇帝:“这家青楼的价格是多少?”
那人大致报出了一个数字。掌柜的被皇帝一看,惨着脸道:“大约,大约是这么个数……皇上,是草民狗眼不识泰山,求皇上放咱们一条生路啊……”
皇帝:“可以,那就拿他们这些年亏交的税金罚款,把这栋青楼买下吧。”
众人:???
皇帝:“收归国有。”
皇帝这么一发话,所有人立刻便跑了起来。最终,何纲那个侄子颤巍巍地在契单上按了个手印,皇帝拎起契单吹了口气,把它扔给周逊:“给你了。”
周逊:……
他把契单收回自己的怀里,又看见皇帝走了过去,拍了拍老鸨的肩膀,笑容不怀好意:“朕早说过,朕不在意这点小钱,对吧?”
老鸨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如花笑脸。皇帝又说:“你说得也对,朕寻思着朕这么有钱,既然不想付这笔账单的话……”
“就干脆,把你们的店也一起买下来了。”皇帝爽朗地笑着,“一旦买下了店,就不必再付账单了?”
周逊寻思着皇帝这个炫富方式是有点合理合法的空手套白狼。从头到尾,皇帝不仅一分钱没付,还白白得了一栋青楼,当然,这买青楼的钱还是靠着青楼漏缴的税款罚款买的。
……真的是好合理的收归国有。
皇帝在这栋楼里发威了一阵,青楼外边的门口也来了好些从隔壁楼里出来的、在这儿看热闹的男男女女。周逊原本想叫人关上门,但在看见人群里几个熟悉的人影时停住了。
……既然暗卫们在,他便放心了。
周逊正欲收回眼光来,却在人群中看见了另一个人影。
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女人的身影。
——那是他昨夜在楼上看见的、同周父私相授受的那个妓女的身影。
昨夜在周逊看见她时,两人之间隔着浓浓的月色,他没能看清晰女人的脸庞,只看得见她的身影。然而今日早上,周逊坐在这里,倒把女人的脸看了个一清二楚。
在看清女人的面目的一刹那,周逊先是全身一凉,然后怒火便不由自主地在每一处血管中的血液里燃烧了起来。
尽管一眼就能看出两个人的差别,然而……
那个女人的眼睛……居然和他的娘亲,长得一模一样!
……
女人站在人群之外,她扶着肚子,在边嗑瓜子边同身边的人谈笑。不久之后便有官兵出来赶人,原本围观的人群也只能恹恹地走了。
周逊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女人,直到她消失在“露华浓”之中。耳畔传来皇帝的声音:“账目上这里,这个人一连定了一个多月的房间?花了一千多两?有钱的冤大头啊……实价应该是多少?把多收人家的银子,拿上去还给人家,做生意要讲诚信,对不?”
在他的娘亲死后,他的生前苛待娘亲的血缘生父,表面上当着道学君子,私底下居然在烟花之地找了个眼睛同娘亲相似的烟花女子……背着家人……
周逊几乎要呕吐出来了。
皇帝处理完账本的事,顺便打发了老鸨去扫茅房后,又说:“……朕不知道别的青楼里是如何的,朕也管不着他们是如何经营的。但是在朕的青楼里,不允许楼里的姑娘们卖身,更不允许楼里的姑娘们被强制卖身,明白吗?”
“那……”掌柜的道,“像过去那样,陪酒,诱惑客人们买酒拿提成,行吗?”
皇帝:“哟,你还没死你们想搞酒托、搞传销的心啊?”
掌柜的欲哭无泪,皇帝又扫视了一眼说:“这儿刚好有个不错的台子,以后就在这儿,每晚搞个演出。朕看你们唱跳rap乐器都还挺行的,你把那些姑娘们拾掇拾掇,每几个人组个组合出道,每晚就在这里表演。”
“然后,允许来店里的客人观众们买酒打赏她们。十八杯酒叫深水鱼雷,六十六杯酒叫潜艇,九十九杯酒叫火箭。给每个不同的姑娘打赏的人可以获得不同的身份牌封号,打赏满五十杯为萌主,两百杯为白银萌主,五百杯为黄金大盟……”
然后他指了指另一边:“在这儿挂一块木板,上面写上今天的表演者和节目名字,旁边搞个可以活动的架子,给每个姑娘都制作一个写着名字的特殊木牌。木牌按照姑娘每个月内收到的打赏酒量排序,被打赏最多的姑娘的牌子放在第一位,被打赏最少的姑娘的牌子放在最后一位。然后这边这个牌子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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