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涉及隐私了,旁边念空脸色一黑,面色不善地对童殊递来一个警告眼神,并轻轻扶住了情空,表现出明确的拒绝回答的姿态。
童殊无所谓念空的态度,他还差一些线索,是一定要问的,追问道:“傅谨不认你吗?”
这个问题,让情空难过而尴尬,但他心思纯净,又感于童殊曾替他解过围,他拉住了想要动手的念空,还是回答了:“师兄们……说是这样的。”
童殊挺喜欢这心思简单的小和尚,他笑了起来,带了三分劝慰的意味道:“可我不认为,我认为傅谨是认你的。”
情空蓦然抬头,眼中闪闪发光,道:“公子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公子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能保证我说的是真的,但我是这么认为的。”童殊道。
情空听他这么一说,展颜一笑。却也没有追问理由。
而童殊原也只打算点到即止,毕竟他所思只是猜测,就算所想为真由他来说也不合适。
而且,他之前听到情空与念空的对话,情空的内心显然是有自己的主意,这个小和尚看着单纯简单,其实自己的主意很正,并不需要谁来帮他证明什么。
这样的人,总有一天,自己会找到答案。
童殊之所以笃定情空是傅谨的弟弟,是因为那枚金边酒醉芙蓉玉佩。
那是芙蓉山宗主以及各峰峰主才有的玉佩,见玉如见人,凭玉可随意差遣门人。
青凌峰那枚原来在傅涯那里,现在傅涯死了,而傅谨是嫡长子且又掌事,玉佩理应传给傅谨,然而却出现在情空手里。
这便奇了。
面上看来,不符合规矩,不符合时势。
然而,玉佩却实实在在的在情空手里。
那么,这件事情要说能通,只有一个可能——玉佩是傅谨传给情空的。
一来,傅涯早年久病在床据说早就失去意识,大约是无法立遗嘱的,而且这晚年得子来得突然,不像是很早以前就计划好的。
二来,就算傅涯忽然得了意识说出遗嘱,在没有掌事的傅谨同意的情况下,这枚玉佩是不可能落到情空手里的。
所以,童殊猜那枚玉佩在情空手里,正是傅谨的意思。
童殊甚至认为,傅谨不仅没有看轻情空,甚至还将情空看得甚重,否则便不会将那枚代表嫡传身份的玉佩交给情空,金边酒醉芙蓉玉佩是由极品翠玉所制,背面有芙蓉山及各峰名。共有十三枚,一枚在芙蓉山主人陆岚手里,另外十二枚在十二峰峰主手里。
说起来,童殊作为陆氏正支唯一嫡传尚且没有受传一枚,这小和尚却得了一枚。
童殊笑了笑,笑自己居然到现在还有一丝嫉妒。
该问的童殊都问过了,他看了眼月色,该去见一嗔大师了。
他抬步欲走,却被情空叫住了:“公子露重而来,心事重重,是有什么事吗?”
童殊顿住脚步,哦了一声,奇道:“你觉得我有什么事?”
情空道:“公子是否与一嗔大师有故?”
“是。”童殊也不避讳,如实答了。
他想:小和尚果然心思缜密。
好在并无谋算之心,佛门选人第一看心,第二才是根骨,这情空心思纯净又不失缜密,若一直保有这般心思,就算根骨差些,于佛法上也会有不错的造诣。
况且,童殊第一眼便看出了情空根骨上佳,无论心思还是根骨都是遗传了青凌峰的好底子的。
情空又问:“所以,公子入夜而来,是想去看看一嗔大师吗?”
“是。”
情空再道:“师父的舍利塔在白塔林正北第三位。”
这其实童殊心里有数,以一嗔大位的辈份与地位,本就该有那个位置。不过,他听了,还是道了声谢,又欲走。
情空再一次叫住了他,脸上是不作伪的关切之色:“公子,小僧想劝您一句,明天还是不要去抢师兄的紫金钵了。”
来自一个萍水相逢之人的如此善意,是让童殊是有些感动的,同时他也感到意外,小和尚心思竟是如此通透,什么都猜出来了。
想来也是,他夜重而来,破开法障凭空出现在一嗔大师的故居,又赶在明日要传授紫金钵的时点,来意左右逃不出与一嗔大师相关。
童殊笑了声,道:“小大师这般说,你是要拦我,还是助我?”
情空却鲜有的正色道:“于私,我不必拦公子;于公,我却不能助公子。”
童殊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于私他是一嗔大师的关门弟子,自然不愿见到到紫金钵所传非人;于公,他又是甘苦寺弟子,不能相助外人破坏寺里之事。
童殊是真的对这小和尚刮目相看了,他取出白日里收到的那枚三角黄符递了过去,道:“有小大师这句话便足够了。”
一旁的念空看到此物,神色一变道:“施主这是何意?”
“你说过,凭此符能帮我办一件事,此时我觉得你们已经办了,我就不留着了。”童殊淡淡道。
其实,他打向来不信这些求神拜符的东西,放在身上早晚也是丢,还给对方也让对方心中少一件事。
双方都轻快,何乐而不为。
念空却于此颇为执着:“我们不过三言两语,实际没帮上施主什么忙,不能平白占施主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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