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殊打了个寒颤,又往后挪了半个身子,以拉开与景昭的距离,他一手握住了景决的一截手腕,终于试探到里面尚有力量的反馈,心中放下大半,一边与景昭周旋道:“景尊主,你对景决做了什么?”
“小术而已,使他晕睡片刻。但他修为高绝,便是我出手也必得用足十成力。出招虽看着凶险,于他而言却是难伤一二,陆公子放心便是。”景昭一长段话,解释兼安抚,耐心十足,语气温和,却愈发叫童殊听得发怵。还不若像景行宗其他人般公事公办冷言冷语好叫他接受。
童殊戒备十足地道:“以景决之修为高绝,诸术难近他身,您用的何术?“
景昭见童殊防备的样子,蔼声道:“我身为一族之长,自有独门秘术。”说完高深莫测地扬了扬嘴角。
景昭这般想笑又不好直接笑的样子,叫童殊冷汗都下来了,童殊往后又靠紧了景决的身体道:“您为何对他出手?”
景昭没有回答他,而是落目在童殊一直摆着的起手式上,须臾之后,他眼中幽幽一黯,熄了一半的光,道:“陆公子似乎很怕我?”
又不回应问题——童殊心想,这景行宗的人,做惯了审问人,他们有一个是一个,全都不肯好好答别的人话,心中有些忿忿,道:“鉴古尊乃景行宗宗主,奉天执道,仙门魁首,我乃无足小人,敬您畏您是自然的。”
景昭深深看着童殊,蓦地长叹一声:“是我心急,处事不妥,想来是吓着陆公子了。还请陆公子见谅。”说着往后一连退开三步,远远站定道:“陆公子既不欲与我多谈,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陆公子无论如何,都要出手相助。”
童殊疑惑的望着他,不置可否。
景昭接着道:“陆公子方才大概也听到了,我这小叔父正值历溯劫之时,却任性妄为,强行阻断。陆公子熟知诸道术法,想必知道其中利害关系,我想——”景昭顿了顿,向童殊投来期待的目光。
童殊原还有几分意外景昭竟知他在旁听,但在知道景昭有景氏宗主秘术后,便也不意外了。他听景昭所言,大致猜中对方用意,道:“你想不顾景决意愿,强行启动他的溯劫?”
景昭:“正是。”
童殊反问道:“你不怕他气极?”
景昭却稳坐钓鱼台般道:“待小叔夫知晓此事,早已历完溯劫。且走一步看一步,若到时他当真气极要拿我是问,还有陆公子与我一同面对暴风骤雨,有甚可怕?”
童殊只觉颈上一阵凉飕飕的!与景行宗的人打交道,真是每个字都是陷阱。他今天若是答应景昭帮这个忙,来日说不定自己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心中正在计较间,又听景昭道:“我那小叔父定下之事,无人能左右,我作为亲族,陆公子作为亲友,心意是一般的,你也不愿看到他自毁仙途罢?”
“我——”童殊无言,景昭说的没有错。
“若有他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此事非陆公子莫属,还请陆公子念在——”景昭望了一眼童殊手上的奇楠手钏之后道,“念在这串小叔父母亲的珍贵遗物之上,伸出援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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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回溯
奇楠手钏竟是景决母亲的遗物, 当真是珍极重极。童殊抬了抬手,注视片刻手钏, 而后想到什么又觉颈后一凉——景昭是在变相说他拿人手软, 得替人办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童殊本也想要劝说景决,且亦知无论如何苦口婆心都是浪费口舌,思来想去, 这下策已是唯一之策, 于是道:“尊主想要我配合做什么?”
景昭:“陆公子精通奇门之术,想必有办法启动景决的溯劫。”
童殊:“您的意思是, 让我动手?”
景昭一脸坦然道:“实不相瞒, 我对此无能为力。让陆公子见笑了。”
说着见笑,却毫无愧赧之意,童殊彻底颠覆了对这景氏宗主面皮的理解。更让他始料不及的是,竟然还要他来动这个手,惊愕道:“您方才不是说身为族长有秘术吗?”
景昭却一副无能为力理所当然等他帮忙的神情道:“秘术只能让他昏睡半个时辰, 而且仅限于他尚未晋真人之前,待他入了悟道境,我怕是再也拿他无可奈何了。“
童殊一噎, 感到自己被强行喂了一大口毒药。他一边感叹堂堂鉴古尊竟不要脸面来算计他, 一边冷笑着诘问道:“所以, 你让我来动手。然后等景决醒悟之日,来找我讨债?”
景昭对他这般反应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而是从从容容道:“陆公子言重了, 此事怎能算是债?依我看,倒算是人情,待小叔父历劫醒悟之时,定会对陆公子千恩万谢。”
别是千刀万剐才好!?——童殊心中明镜一般,却不能把话说太死,只能继续与景昭打太极:“若我也无能为力呢?“
“若连陆公子也无能为力,这天下怕是无人有办法了。”景昭忧思沉吟道,不过那忧思在童殊眼里也虚情假意得很,景昭接着长叹一声道,“只怕此番要弄巧成拙了。待小叔父醒时,知道你我曾联合,怕要火冒三丈;加之小叔父早知你在旁听,他原是计划催你入眠,使你忘却。被我横加干涉,计划已乱。你我若不动手,待他醒来便知你已全然知晓内情,只怕要恼羞成怒。是我唐突,连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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