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被唤醒了。他直起身,视线对上糜荏温暖的脸庞时脑袋还有些懵:子苏,你回来了。
他很快清醒过来:可曾用过晚膳?
糜荏细细端详了他一会,见他面上冻伤的红肿已消,几处伤痕都比他离去前褪了不少,摇头道:我先去沐浴。
等沐浴更衣,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出来时,厨房也已送来晚膳。
荀彧见了没有说话,只是命人去取了块干燥的棉巾,亲自替他擦干长发。
糜荏怔了一怔,缓缓笑了。
他慢条斯理用着晚膳,任由身后之人动作,心下说不出的愉悦满足。
荀彧细细替他擦拭长发,心下亦是说不出的愉悦满足。
手中长发细致乌黑,附着透明的水珠,如墨线串着珍珠般垂落在地,柔美异常。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雅的清香,像是黑夜里默默散发着幽香的昙花,引人无限沉醉。
他的子苏,本就好看到连不少京中出名的美人见了,都要自惭形秽。
等用完晚膳,长发也被擦地有些干了。
糜荏简单洗漱过后,拉着荀彧回到屋中。
他向荀彧简述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无外乎是刘宏病的昏昏沉沉的,遭这一出打击,虚弱的身体怕是愈发不能好了。
等朝臣们修完春假归朝,恐怕会出现储君之争。
荀彧闻言皱眉:陛下身在病中更令子苏陪同,如此非凡地位,朝臣哪里舍得放弃拉拢。
这番话语气平和,说的亦是正事,糜荏却从中听出了一点难以名状的涩然之意。
他把玩着荀彧的手:我来京洛前通过一些手段,给陛下献过几名风格各异的美男,陛下却始终不为所动。是以我敢断定他不喜欢男人,方才买官入京。
他虽然在意我,却因我从不对他毕恭毕敬,反而觉得我是他的知己,与我平辈相交,才将我看重了一些。
虽然现在已经弯的差不多了,对他还有几分念想。但他既然能摆平,这种小事就没有必要让文若烦恼了。
荀彧抿了抿唇,对此半信半疑。
不说这些令人扫兴的事了,糜荏笑了,文若似乎忘记了一件大事。
荀彧疑惑地看过去。
见他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拂过蔷薇般嫣红的唇瓣,眸光不由微微闪烁。
他完全想起糜荏当日所说的定金与尾款。这几日他躺在糜荏的大床上,日夜想起当日的触觉,又怅然若失。
如今再被提起,他的脸又腾地红了,目光却难以离开那双单薄的唇瓣。半晌终于顺从被蛊惑的心意,凑过去像当日他对他做的那样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手托着他的后颈,青涩而认真地吻了回去。
他张开嘴唇,笨拙地与舔舐近在咫尺的薄唇。唇舌相交之际,带来的是灵与肉的双重颤栗。
这一次,糜荏没有再退。
他享受着心上人的主动,愉快地决定这种事情完全可以多来几次。
五日后,天子彻底清醒过来,下旨令糜荏官复原职。
因为先前多次提醒五石散有毒之功,刘宏又将他封为列侯,封号安君侯。
意思是他一看到糜荏便觉心安,要糜荏从今往后,一直陪在他身边。
百官闻之,震惊不已。
刚至京洛周边郡县,听得这一消息的戏忠、郭嘉:
两人面面相觑,对脸茫然。
什么情况,不是说好的主公有难,需要他们这些谋士献计解救吗?
要知道文若是在腊月二十四收到的信件,上头说他们未曾蒙面的主公被罢了官、软禁在府中。此事显然非同寻常,文若才当场收拾包裹快马加鞭归来京洛;
按照信件时间,他们的主公落难最早应当是在腊月十四左右。如今连一个月时间都未曾过去,被天子忌惮的危机,这就消除了?!
不是,天子的这番怀疑,是否有点过于草率了点啊?
第五十九章
戏忠与郭嘉是在大年初二清晨离开颍川的。
两人乘坐着荀氏准备的马车, 抵达京洛已是大年初七。
马车虽然豪华,还在里头垫了几张厚棉被避震,但雪后的官路着实崎岖, 车又赶的飞快, 六日下来两人被颠得头晕脑胀,怀疑人生。
等抵达京中,就更加怀疑人生了。
他们以为正被软禁在府中、孤立无援的小可怜主公, 已官复原职,再度成为权高位重的糜国师、糜都尉。
非但如此, 还被封为安君侯, 再次震惊整个京洛以及周遭士族。
其实士族们早就已经习惯糜荏的特殊, 但并不妨碍他的崇拜者们疯狂写文章吹彩虹屁,举办宴会传阅文章,绘声绘色地向他人描述他的独特之处,直将他称作大汉重立的希望。
然后被看不惯糜荏、打心底嫉妒他的士族们嘲讽, 引发无数次口水之争。
第一次见到士族们如此失态的戏忠与郭嘉:
啊这。
只能说京中士族, 果真与天子一般十分不拘小节吧???
两人心中又是庆幸, 又是复杂。
而后,他们总算见到了前来迎接他们的荀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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