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无法结契成亲,无法生儿育女,就没有家庭的羁绊与保证。子苏今日可以与他两心相悦,明日也可以抽身而去,独留他挣扎其中。
他的喜悦与痛苦,已完全被子苏掌握。
糜荏郑重应了,靠过去将他揽入怀里:多谢文若的宽容大量。
他想了想,问:大事上往后绝对不瞒文若,可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上呢,我还能再逗逗你吗?
荀彧的脸色腾的红了:可、可以啊
原则问题不可姑息,可是小事上是情趣吧?
这样啊,糜荏挑眉,我知道了。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响起大雪落地的轻响,又下雪了。
糜荏将人拉到床边,替他解开腰带:夜色已晚,我们就寝吧。
荀彧的瞳孔微微缩紧。
他这会莫名就想起了子苏先前的那句做点更睡不着的事,下意识从对方手中夺下腰带:子苏想做什么?
自然是睡觉啊,还能做什么?糜荏诧异地看着他,文若为何有此一问?
荀彧:
啊,我知道了。糜荏瞧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拖了长音,文若是想问,我原先同你说的让你睡不着的事,究竟是何事?
他无辜地眨眨眼。自然是向文若你告白啊,还能是什么呢?
荀彧哑然失声。
难怪这人方才要问他小事上能不能逗,原来就在这里等着他呢。
见荀彧不说话,糜荏又笑起来。文若如今满身冻伤,还要好好养几天,难不成我连这几天都等不了,这般猴急禽兽吗?
荀彧瞥了他一眼:我自己脱!
他飞快脱了外衣,颇为熟练地钻入床里,将自己闷进黑暗的被窝之中。
独属于糜荏的味道围绕着他,荀彧轻轻屏住呼吸,忍不住竖起耳朵捕捉糜荏的动静。
他感觉到糜荏似乎轻笑着在床边站了会,而后慢悠悠脱了外衣,接着轻轻吹灭了煤灯
时间好像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弹指一瞬,他感觉被角被扯了扯,正是糜荏上了床。
他的耳边一声轰鸣,心跳怦然急促起来。
他这才发现,糜荏这次居然没有为他准备第二张被子。
他们就盖在同一张里!
荀彧感觉身后之人贴了上来,轻轻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柔软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朵里。
他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莫名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睡吧,我的文若。他感觉身侧之人若有似无地吻了吻他的耳垂,不必着急,我们来日方长。
翌日早上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这是两人互通心意后第一次睡在一起。
荀彧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不想只是躺在糜荏身边,被他的气息环绕,原先就要蹦出胸膛的心脏渐渐安宁下来。
连日奔波的疲倦涌上来,他一夜好眠到现在。
糜荏早就醒了,舍不得吵醒身侧之人。便支着脑袋凝视他的睡颜,心中一片柔软。
他想起刚入京时,他与糜莜在京城郊外第一次见到荀彧的场景。当时糜莜还激动地称赞过荀彧的容貌,他亦觉这人气度不凡,即便被人群包围,也能轻易看见。
后来倾心于他,却也从未像现在这般近距离地、仔仔细细地描摹他的眉眼。
不急,他想。以后还有一辈子可以慢慢欣赏文若的容颜。
不知过了多久,荀彧缓缓睁开眼睛。
屋中微亮,眼睛睁不开来,他便朝糜荏怀里拱了拱。下一瞬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动作微僵。
糜荏见状笑了。
他将手掌虚掩在荀彧的眼睛上方,不让光线刺激他的眼睛:巳时了,文若想要起来么。
荀彧自然应了。
他不能再和子苏躺在一张床上了,子苏会不会对他做些什么他不知道,但他已快要忍不住对子苏做些什么了!
总不能顶着这身冻伤吧。
房外一片亮堂。
凌晨时分外边扑簌簌下了一场雪,天将亮时才止住,满地雪子又软又白。
用过早膳,糜荏便带着荀彧窝在厅中赏雪饮茶,顺便听他说起回乡之后的事情。
说起他劝得的几名文士,荀彧眼中带上几分欣赏之意,只说道:待见到戏志才、郭嘉、陈长文,子苏定会十分满意。
听见这三个名字,糜荏笑了:能让文若如此称赞之人,定不会有错。
两人说说笑笑,不远处糜莜与管家周慈结伴而来。
瞧见他们的身影,糜莜开心得叫了声哥哥,提着裙角小跑过来扬着灿烂的笑容行礼道:哥哥早,文若先生早。
荀彧忙回了一礼。
如今他与子苏在一起,糜莜便也是他的妹妹。这样一想,耳朵又有些热了。
糜荏瞧着周慈手中的扫把与簸箕,挑眉问道:你准备做什么?
糜莜笑道:我要和周伯伯堆雪人!这么干净松软的雪,不堆雪人着实浪费。
糜荏同意了:去吧,小心些,莫要得了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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