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快地拍着糜荏的肩膀:我已听他们说了你攻下广宗一事,做得好!他果然没有看错糜荏, 他的这位师侄, 虽然年少却有大将风采!
糜荏感受着肩膀上的力道,见他身上没有外伤,这才放了心。稍微说了几句,便劝他快些回去歇息。
卢植爽快应下, 在五校尉簇拥下归去卢府。
外头月圆风高, 荀表已然等候良久。
晚膳之后, 荀表听人报信说糜国师已归来京洛, 想着以糜荏性格必然不会放任自家堂弟被关在狱中, 他同荀爽说了一声, 干脆亲自驾车至县府。
果然等了不到半盏茶时间, 人就出来了。
文若!荀表叫了一声, 见人正好好地裹着糜荏送的披风,就是神色有些憔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整个人都轻松了。
他迎上去行了一礼, 多谢糜国师相助,在下与家父感激不尽!
糜荏摇头:是我连累了文若,两位莫要怪罪于我才好。
怎会怪您呢,荀表扬起一个笑容, 亲昵之中又不失恭敬。说起来,家父前些天还在念叨糜国师, 今日得知您得胜归来十分欣喜。
尤其是糜荏今日在朝堂之上力挫十常侍, 当众斩杀夏恽, 已在官府中传得沸沸扬扬, 众人无不拍手称快。
谁都知道,京都这天彻底变了!
而带来改变的,正是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青年。
是吗,糜荏也跟着笑了,那过几日休沐时我便前往荀府拜访荀大人,不知两位可有空闲?
荀爽面上笑容更大了一些,有空有空,您何时过来都行!
那便这般说定了,希望届时叨扰,荀大人莫要嫌弃在下。他来到京都之后荀爽最早对他释放善意,是要去探望一番。
两人寒暄几句,随口定下拜访时间,荀表才拉着荀彧回家。
上马车前,荀彧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这才看清糜荏身披一袭银白铠甲,明亮的月光在他的铠甲上折射出不可侵犯的光辉。衬得他整个人威风凛凛,不可亵渎。
似乎发现了自己的视线,这位高高在上的年轻将军微微笑了。这个熟悉的笑容柔化那分难以琢磨的气质,瞬间又变回曾与他相谈甚欢的糜子苏。
于是荀彧也笑了。
先前在大牢中重见时的那种心悸再次重现,愈演愈烈,使得他略显苍白的脸颊上都染了一抹绯红。
还是回去吧,他想。好好歇息,莫要胡思乱想才是。
等人上了马车,糜荏回头拍拍任嘏的肩膀:走吧,跟我回去。
两人回到糜府时,糜小妹已领仆从在外头挂满灯笼。大门口张灯结彩,一堆人翘首以盼,煞是热闹。
这可是她家哥哥第一次出征、大胜归来呢,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啊!
远远瞧见糜荏的马车,平日里的稳重、端庄、淑女,全部被糜莜抛之脑后。
她蹦了过去: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嗯,回来了。糜荏下车摸了摸她的脑袋,阿莜长高了。
糜莜喜滋滋点头:嗯嗯!
她自小便发现自家三哥长得高,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特别显眼。于是她也想长这么高,感受众人羡慕的眼神。
她以前跳起来都只能够到哥哥的肩膀,看她现在,稍稍踮着脚都能平视哥哥的胸口啦!
糜荏环顾周遭。
一别数月,府中一切如旧。他看到门上贴着副字,挑眉:这门上的字帖是你写的吧?
他上战场前曾与钟繇交流,当时钟繇在他书房中瞧见一篇由糜莜写的文章,觉得小姑娘很有灵气,便送了她一本字帖。
这手字临摹得很是不错,看来自家小妹这段时间下过苦功夫。
糜莜的眼睛亮晶晶的:是啊,哥哥觉得阿莜写得怎样?
比以前是有进步,他瞧着她一脸期待的模样,笑道,不过还得再多练练。
闲谈间,带着自家小妹与任嘏迈入府中。
这些日子里,他日夜兼程赶路,回到京洛又急着上朝,把自己折腾的又饿又累;任嘏则因为狱中饭菜着实难吃,这两天根本没有吃饱。反正在自家不需要多少规矩,两人先享用了热腾腾的美味晚膳,而后才沐浴更衣。
时隔二十年重回战场倒也没什么不适应。虽然这个时代科技落后,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更显血腥,但他的本职工作就在战场上,因此适应得还算不错。
只不过还需要加快脚步。等到不久之后战火燃烧整片大陆,他需得避免更多的无辜百姓卷入战争中,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等舒舒服服泡完热水澡,糜荏略微放松下来。
他随意换了身便衣,慵懒靠在躺椅上翻看系统版面、听自己的万能管家汇报了这九个月来发生的事。
大多没什么问题,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翌日回朝,他收到一个新的消息:天子病了。
去年腊月赵忠惨死在面前时,刘宏就生过一场大病,断断续续的直到今年五月才好。昨日听闻夏恽等人背叛,又见夏恽被糜荏捅死在朝堂上,他被吓得晕厥过去,做了整夜噩梦。
于是毫不意外,他又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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