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路过一个古玩店时,忽然看到一个很别致的珊瑚手串,就停了下来查看,佶嫔娘娘戴上肯定合适,他就算是献宝吧,正当他刚要问价的时候,三个道士从对面的路口走了过来,和他打了个照面,中间年长的道士和他年纪相仿,不留胡须,四十来岁的样子,相貌堂堂,气质出众。边上两个很年轻二十出头,一个健壮结实,一个皮肤黝黑,瘦高个。
在京城云游的道士很多,本来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可是耿祥却楞住了,他认出了那个年长的道士,尽管此人已经没了当年的好年华,却还是非常引人注意的,即便是人到中年也有一番独特的魅力!
中年道士原本没有注意他,但走到近前的时候也愣了,连忙停住了脚步。
“师傅,您怎么了?”皮肤黝黑的青年问。
“遇到故人了……多年不见耿兄!”道长向耿祥抱了抱拳,神态自若,从容不迫。
倒是耿祥紧张得不得了,后背都冒出冷汗来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张洛行居然敢大言不惭的来京城闲逛,此人可是朝廷钦犯啊!
“耿兄,不妨到我们歇息的地方喝盏茶,聊聊,我有很多事想要问你!”张洛行讲话依然很客气,但对多年不见的耿祥也不是完全的信任,而当下,必须先稳住此人才是。
耿祥毕竟是混迹紫禁城多年的老太监,最善于察言观色,他也抱了抱拳:“那就请道长带路吧!”他甚至连姓氏都不敢说出,可为了去世多年的筎英,和他最疼爱的圆子,他也必须走这一趟。
☆、生身之父张洛行
四人一同穿过两个胡同,来到了一个小院子中,院落里很安静,像是没有别人住,一共四间大房,比起客栈来说,这里更加隐蔽,更安全。
年轻的道士插好门后,就去客厅里烧水泡茶了。
而耿祥和张洛行则坐在厅内谈话,彼此很生疏,而且都在试探对方。
可张洛行是个很爽快的人,他还是将憋在心里的话讲了出来。
“茹英和圆子还好吗……我已经多年没有他们的音讯了!”
耿祥垂下了头,这辈子他最为亏欠的人就是他们母子了,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好久才挤出一句话:“茹英已经过世多年了!”
虽然张洛行曾经想过会是这样,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可听到实情之时,他的心中依然阵痛不已,眼角发红,似有泪光,但他还是忍住了,继续追问:“圆子呢,他已经成家了吧?”
“他……就在京城,可是……!”老太监哽咽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个男人解释圆子的状况。
“……你直说吧,我受得住!”他是个经过大风大浪,九死一生的人,自认为什么样的打击都能承担得住!
“圆子十岁的时候,我大哥带他来京城寻我,我那时候已经成了太监……我劝过他不要把孩子带上这条道儿,可是他不听……是我没拦住,我对不起他们母子两!”耿祥捂住脸,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哭了出来,多年来,悔恨和自责伴随着他,让他寝食难安,他也知道是自己的胆小和护短,让茹英含恨而终,又让圆子成了世人都看不起的太监!
这句话让屋里的两个年轻人都呆住了,他们连忙望向自己的首领。
只见张洛行呆坐在椅子上,许久都没有说话,好半天才镇定住情绪,抬起头问:“让我见见圆子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生身之父!”他很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年就掠了茹英离开,总好过让那个混蛋糟践!
耿祥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答道:“你应该见见他,他是个好孩子……圆子已经出宫了,就在韩家潭的堂子里做厨师!”
耿祥离开之后,张洛行若有所思的坐在桌前喝茶。
他的侄子,就是那个黑瘦的青年张宗禹走了过来,低声问:“叔~他不会去告密吧?”
张洛行摇了摇头,豁达的笑了:“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但聊了一会儿之后,我认定他没有变,原先他就是个忠厚之人,圆子来京城后,都是他在照应,他不会去告发我们的。”
“要不让圆子和我们走吧?”张宗禹问道,眼下他们还需要招兵买马,尤其是信得过的人,如果是骨肉血亲就更加牢靠了。
张洛行坚决的摇了摇头:“这是我的私心……我对他生而不养,又怎能拉他和咱们一同刀山火海,他只要能安定的过日子,我就放心了,我对他们母子亏欠太多!”
张宗禹知道那是叔叔过去的一段“风流韵事”,而圆子就是之后留下的孩子,但叔叔此前从未提起过。
一旁忙着生炉子的副将,壮如牛的小五则很不知趣的插了一句:“盟主,咱们晚上吃什么?”
张宗禹骂了他一句:“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自来了京城,你的嘴就没停过,我们是来刺探军情的,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小五“喔”了一声,摸了摸肚子,可是他真的饿了啊!方才路过包子铺的时候,真应该先买两个肉包子垫垫底。
“饿了就得吃,你也不必再说小五了,歇息一下,就随便在外面吃吧!”但他的心里暂时容不下其他事了,只想着能和儿子快些见面!
两天后,载钺难得回了一趟家,脚刚踏进门,就被老于拉到了蓉荟那儿去。
“你干嘛让我去她那儿?”他自是不乐意的,若不是妻子从中作梗,小圆子现在还侍奉左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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