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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庸风雅录(年下) 作者:阿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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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庸风雅录(年下) 作者:阿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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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跑了有三年了,还是头一回见他领别人来……”

    洪大少忙道:“是我久仰您,非要跟过来,多有打搅,请教授……那个……海涵海涵。”

    方思慎在边上听他这般不伦不类地跟华鼎松套近乎,想笑不敢笑。他反正横了一条心,不管这段关系能走多远,事到如今,总要试着往前走一走。接触、理解、甚至介入彼此的生活,终究不可避免。是他主动提出要来,那就试试能不能过得了老师这关吧。

    果然,华鼎松脸色一正:“哦?你倒说说看,久仰我什么?”

    洪鑫垚没想到老头还不肯放过自己,手里的东西越来越沉,几乎快要捧不住。

    “那个,当然是,久仰,久仰您的学问。”一不留神,差点“滔滔江水,黄河泛滥”都出来了,还好及时刹住,“方老师学问就够高深的了,对您还崇拜得不得了,我就时常想,您学问得高深成啥样?好不容易有这机会,怎么也得来拜拜真佛才行啊!”

    华鼎松摸摸下巴:“这马屁可过了……巧言令色,非奸即盗呐……”

    方思慎心头一颤,吓出半身冷汗。

    就听华鼎松接着对洪大少道:“你既参加了这个课题,学问想必也不差。把你手上那沓纸放这儿来吧。这么辛苦送过来,是哪里有问题,你替你方老师给我说说。”

    “啊?!这……”洪大少一咬牙一跺脚,“教授,您不用再试我了。跟您说实话吧,我其实就是一粗人,古文只认得几个最简单的象形字,人口手,上中下什么的。平时混在课题组打打酱油跑跑龙套,今天碰巧方老师要来,就冒冒失失跟着来了。不过,我虽然没什么学问,但确实有一颗向往学问的心,十足真金,绝不掺假……”

    洪大少说到“粗人”两个字,华鼎松正含着一口茶水,想笑忍着没笑。等听到最后一句,恰好咽下一半,“噗!”剩下一半全喷了出来,“咳!咳!……”

    方思慎赶忙过去:“老师,怎么样?”瞪洪鑫垚一眼,“别说了,把东西放桌上来。”

    华鼎松接过方思慎递来的毛巾,一边擦脸,一边看他指挥姓洪的小子把材料分类摆好。忽听小弟子板着脸道:“上中下,不是象形字,是指事字。”

    那一个老老实实点头:“记住了。”

    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却十分严肃:“你怎么挑的人,这样的居然也能混进课题组?”

    方思慎赶紧解释:“是这样,他挺积极,也不要劳务费,我想,就当多一个见习旁听的,不碍什么事。”

    洪鑫垚在边上大点其头:“您放心,保证只帮忙,不要钱,不添乱。”

    华鼎松斜眼看他一阵,不再说什么,开始听方思慎提问,挨个讲解,间或师生俩研讨论证一番。方思慎时而拿笔在纸上描画,时而在电脑上做记录,两只手颇有些不够用。洪鑫垚开始还装模作样听几耳朵,不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乏味,又不好意思掏出手机来玩,坐在边上干挺。

    方思慎伸手去够稍远处的资料,瞧见他目光呆滞杵在那,道:“洪歆尧,把那张递给我。”

    “啊,哪,哪张?”

    “你右手边那叠,最上面那张。”

    洪大少立刻精神一振,双手捧着递过来。

    方思慎又道:“把这些拿过去,顺序别弄错了。”

    过一会儿,看华鼎松茶缸子空了,接着支使他:“给老师杯子里添点儿水,暖壶在你后边五斗橱上。”

    洪鑫垚起身去取暖壶,摇一摇,就剩个底儿,问:“哪里打开水?”

    “出门右转,走廊走到头。”方思慎想起什么,又把他叫住:“顺便去食堂把晚饭定了吧,出楼门往左,穿过小广场就是。要一个楚南风味小炒套餐,其余的你看着点,请他们送到117来。”

    洪大少被委以重任,扬声应道:“得令!”提着暖壶兴高采烈出去了。

    华鼎松嚼着茶叶,瞥了眼他的背影:“学问不行,跑腿倒挺行。”

    方思慎停下敲键盘的动作:“老师,您还记得晋州河津乌金矿主洪要革么?”

    疗养院不缺电视报纸,只是华鼎松几乎不关心时政,很少去看。但前年洪要革大笔资金捐助金帛工程,京师大学国学院因为他的慷慨解囊,得以租借“墨书楚帛”来大夏展出,是轰动圈内的一件大事。当时就有夸张的媒体,将河津洪氏誉为新时代的“儒商”,华鼎松倒还记得他的名字。

    听弟子这么问,老头儿微微抬眼:“不就是出钱给黄印瑜租“墨书楚帛”那个卖炭的?洪歆尧……难不成,这小子是洪家什么人?”

    “您猜得没错,洪要革是他父亲。”

    华大鼎摸着下巴:“哦?真没看出来……卖炭翁的儿子,有意思……”

    方思慎想,话从老师嘴里说出来,总要带点格外的棱角。这句卖炭翁,真是相当有内涵。

    他向来言行磊落,这时却不由得带上了几分遮掩,小心解释道:“我刚从金帛工程出来那会儿,因为手头紧,在国一高带了一年选修课,选课的学生里恰好就有他。后来……他大学上了咱们院,就又碰了面。虽说是富家子弟,本性还好。学业上没什么底子,非要跟着凑热闹,也算是……算是场缘分吧。”

    华鼎松掐指一算,这是认识快四个年头了,比方思慎跟着自己的时间还长。与小弟子相处这么久,难得看他肯专门为谁说话。这粗豪油滑的洪家少爷,竟似当真入了眼。华鼎松活到这把年纪,倒不觉得如此南辕北辙的两个人没法做朋友,却免不了在心里掂量权衡一番。方思慎身上并非一无可图,但对洪歆尧这样身份来说,却完全用不上。也许,人家确实不过凑个热闹,图个新鲜,是个缘分。

    洪鑫垚回来,立刻恭恭敬敬替华鼎松续满茶缸。又从五斗橱上的茶盘子里拿出两个杯子,出去涮干净,给方思慎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水。

    方思慎道:“谢谢。”

    华鼎松斜眼瞅他:“反客为主,厉害啊。”

    洪大少一脸谄笑:“这不是……不敢劳动您跟方老师嘛。”

    师生俩谈完学术问题,开始谈经济问题。方思慎从课题账目开始汇报,把开题以来支出清单一项项给华鼎松说明,请他签字,然后将追加课题经费的申请表格摆出来,继续请老师审阅签字。

    这部分内容洪大少都懂,炯炯有神竖起耳朵听着。只见那支出清单上大到几千块的扫描仪打印机,小到十几块的打印纸cd盘,无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想原来他管家也是一把好手。

    华鼎松拿起笔,望着厚厚一沓公文,从鼻子里哼一声:“把这工夫省出来,多做多少事!把这纸张省出来,少砍多少树!”气呼呼问,“签哪儿?”

    方思慎把地方指给他,又道:“课题组成员的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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