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便听到江誊道,“无论是何原因,还请阁下切莫再听人墙角,今日之事希望阁下保密,倘若随意散布,江某定会找阁下会讨个说法。”
说完,江誊甩袖便离开了,留给他一个孤傲的背影。
“……”
宋疏算是明白了。这人未必是冷淡的性子,只是太过嫉恶如仇,而自己一来就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毕竟这个墙角给他听了去,再散布开来,对陆小姐的名声肯定有损。而且自己方才是隐藏了气息和脚步的,这人竟然还能察觉出来,证明他的武学修为必然在自己之上。也就是说,对方甚至可能看出来他与殷复寒的打斗中存在猫腻。这个问题就更大了。
出师不利。
宋疏默默把自己的软剑收回腰间,心里把某个无耻之徒颠来倒去骂了千百遍。
……
梨江河畔,一艘精美的画舫在水面上飘飘荡荡,偷过舷窗可以瞧见两位公子在对坐饮茶。
公子都生得很英俊,尤其年长那一位。他身着镶绣着流云纹滚边月白长袍,腰间一条银丝祥云宽边锦带,墨发以靛蓝绸带高高束起,几绺碎发在额边飘荡,给那雕刻般的俊颜平添了几分潇洒。
此时他正执一个茶盏,微眯着黑眸看向湖心,神情悠闲,嘴角含笑。
“大师兄,你我难得出来玩,就不想去些更热闹的地方?”陆青衡搞不明白在湖面上喝茶有什么意思,只觉得他师兄古板无趣,“不如我们去颂春楼吃酒吧,听说那儿唱曲的姑娘很漂亮呢。”
江誊笑了一声,“要去你自己去,莫要拉上我。”
“那还有什么意思,我就是想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才叫你去的。”陆青衡不高兴地撇撇嘴,“师兄,您真的不打算娶我的姐姐?天下第一高手和天下第一美人不当是绝配吗?她喜欢你好多年啦。”
“我心悦之人才与我相配。”江誊微微皱眉,“陆小姐的良人不是我,此事莫要再提。”
“……哦。”虽然师兄脾气不错,但陆青衡还是有点怕他的,“但是啊,我姐姐那性格是不可能乖乖比武招亲的,只怕父亲找个绝世高手当女婿的愿望会落空。”
陆青衡看了他一眼,暗示道。
“陆家的事情我不会插手。”
听到这话陆青衡就放心了,半晌后又换了个话题,“对了师兄,你有没有见到我那救命恩人呐。”
“嗯?”
“他的结拜兄弟,就是叫宋疏宋云臻的那位公子,我感觉……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江誊握着茶盏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我说我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了。”陆青衡用手托着脸,惆怅叹息,“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呐,我这几日一直在想他,师兄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爹知道了会打死我吗?”
江誊沉默了许久,语气严肃地告诫他,不可因为皮相就迷恋上一个人,性格和品性才最重要。
更何况这人长的好像也没有很好看?
江誊暗自思索,发现自己竟然记不太清那人的脸,只记得一袭白衣翩然出尘,眉眼间清气如许,气质清冷好似不沾凡俗,却又不乏灵动生气。
可惜听墙角这种事儿,显然不如他的外表光风霁月,而且……
二人交谈间,忽然听到湖面上传来“噗通”一声,然后就是呼救的声音,二人循声望去,好像市旁边的画舫上有人喝醉了不慎落水,还正好落在湖中心水深的地方。
江誊离开船舱正要下水,结果居然有人先他一步跳进了水中,很快,落水之人被提了领子扔了出来,又丢回了旁边画舫之上。
落水者的友人对他连连道谢,见那背影有些眼熟,江誊眯了眯眼,然后就听到身边的陆青衡一边挥手一边大喊出声:“云臻兄,这里这里!”
宋疏回过头,面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后足尖轻点,如同一片鸿羽被风吹起,他飘飘然、翩翩然,落到了二人面前。
他一身白衣湿透,墨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膀上,眉如墨画,落下的水珠在日光照耀下散成了璀璨的色泽,整个人恍如天仙下凡一般。
是的,他这脸确实普通,但不妨碍还是好看到了极致。
陆青衡看得屏住了呼吸,好半晌才磕磕巴巴地邀请他进了船舱里。
布料被浸湿而显得单薄,内里的雪白肌肤若隐若现,通过袖口那截皓腕便可窥知一二。宋疏把本就松散的发带散开,湿漉漉的头发便铺满了肩,有几滴水珠还溅到了陆青衡的手背上。少年顿时像被滚油浇了一般,捂着手背坐立难安,宋疏道了一声抱歉,他又红着脸连连摆手,然后大献殷勤:
“云臻兄为何在此啊?”
“碰巧路过。”
“就你一个人吗?商兄呢?”
“我一个人,他有事要办。”
“你冷不冷啊,要不要把衣服脱了,我把我的外袍给你……”
“不必了。”
“那快,快吃杯热茶,秋天容易着凉。”
说着,陆青衡把茶壶从江誊手中夺过来,倒了一杯香气袅袅的茶放在了宋疏手边。
江誊面无表情,“那是我的杯子。”
“哦……那,那我冲洗一下。”船上一共就两个茶杯,心里有鬼的陆青衡自然不会把自己的给心上人用,所以连忙就要起身,结果被宋疏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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