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突然亮堂起来,显得糜知秋披着外套等待的样子有点懵,就像想不明白事一样,“麻烦你了。”
夏炘然拉了一个板凳坐在他旁边,把每一个打包盒的盖子都掀开,有些犹豫,刚才买的时候希望他每样都吃一点,现在反应过来,桌子已经被放得满满当当,这样的关心不够克制。
一开始他只是对这个人有些好奇,那些好奇就像冬天结着雾水的窗户,总想擦开看看,一会没注意又重新模糊了起来。
后来糜知秋可能是不爱来食堂了,也可能是第二个学期他们课表重叠的时间变少了,夏炘然很少能再遇到糜知秋,渐渐忘记那面看不清的窗户。冬至那天,他突然好奇糜知秋一直喜欢吃的拉面是怎样的口味,一直不爱吃面条的他点了一份,也是那天他在图书馆又遇到了糜知秋。后来他变得也很喜欢吃那家面。
糜知秋望着一桌子吃的有些震惊,“都是买给我的?”
夏炘然笑,“你也不说你想吃什么。”
过于理直气壮了,这是夏炘然心虚时的本事。糜知秋有些好笑地表扬他,“我很喜欢这家面,你果然很会看面相。”
“嗯?”夏炘然想,怎么还说上风水了。
“那本书我确实很喜欢,夏大师很厉害。”糜知秋摸了摸粥,把滚烫的温度捂在手心。
不是我厉害,只是我认识你很久了,虽然你不知道。夏炘然感觉只要和他呆在一起,似乎就很容易笑,他拍了一下桌子,“那你慢慢吃吧,等下记得吃药。”
糜知秋依旧保持着拿粥捂手的姿势挽留他,“你买了这么多,我们一起吃吧。”
夏炘然终于想起来拿捏下应有的距离,“我怎么还能和病人抢吃的。”
“我不怕传染给你。”糜知秋想了下理由。
这理由比夏炘然还理直气壮。
这时候盟主回来了,手里还提溜着疑似给糜知秋带的吃的,看见宿舍里站了个夏炘然,又看了看桌子上铺满的食物,“这,我是不是买多了。“
糜知秋招呼他也过来,“这样我们就能凑个斗地主,一个传染俩了。”
只要有熟悉的人,糜知秋看上去就会活泼一些。夏炘然在图书馆见到过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晨昏的光影散落,像烟尘一样落在他身上,似乎碰一下就会碎掉。只有夏炘然能感受到这些小心翼翼,有个像是朋友的人上去就是一巴掌呼在背上,啪的一声扎扎实实,糜知秋捂着肩膀踹他,似乎在说他声音弄那么响干嘛。
他脸上露出笑容时会有一个浅浅的笑窝,眼角扬起来一些。也许是因为之前一直在被子里出汗,鬓角的头发有些被粘在脸上,脸也还是有些红。夏炘然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我还要去现场准备一下,晚点再联系吧?”
晚点再联系什么?糜知秋有点懵地看他离开。
盟主很八卦地凑上来:“你们关系这么好的?你不是说不熟嘛。”
“因为我晚上鸽了本来要参加的活动,他给我在粥里下药,说要是选到那碗没毒的,就放我一马。”糜知秋指了指两碗粥,胡说八道。
盟主不信,瞟了下边上的小菜和面。
“他说黄泉路前要有点安慰,希望我走得安心。”糜知秋把温泉蛋翻出来咬了一口。
“你可拉倒吧,怎么一说起他就非要讲不熟。”盟主把带给糜知秋的煎饼自己打开来吃。给发烧的人带煎饼,威武。
糜知秋想了一下,说的是真的,虽然自己单方面认识他很久。可是刚才他轻轻拍脑袋的温度好像还在,买吃的回来的时候因为跑动微微喘气,走到身边都有股热气在蒸腾。
“可能他天生热情吧。”糜知秋喝了几口粥,又把药和着温水吞了下去。
盟主还在碎碎念,“少瑞是有喜欢的人了,天天不回宿舍,大黑也不知道干嘛去了,也见不到人。”
糜知秋把被子像小朋友一样叠成蚕蛹状,然后钻进去,“他刚才还帮我买药了。”
“我也帮你买饭了。”虽然饭进了自己的肚子,但盟主还是选择邀功。
这哪跟哪呀,有任何关系吗。
“盟主真好。”靡知秋把头探出被子,不走心地吹嘘了一下,然后倒头昏迷。
这一夜糜知秋没有再变成猫,但他梦见了暑假的事情。自己跳到衣柜上面,又因为太高了下不来,夏炘然先是嘲笑它,等它吹胡子瞪眼,又哄它下来,张开手臂说会接住它的。信誓旦旦的样子。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温度几乎退了。
手机里全是前一天的消息,许桐问他怎么了,居然找夏炘然帮他讲。
“你不知道,他讲完,宣传部和文化部招新人数直接是别的部门两倍。”
等把几个群的消息回完,他才发现昨天中午,夏炘然发了消息,问他是不是不舒服。那时候他睡着了没有回。晚点再联系这句话应该只是客套,之后都没有再发新的消息了。
糜知秋回了一下这个过期的信息,“好多了,谢谢你的粥。”
对面回得很快,“已经起来了?”
“嗯,准备去吃早饭。”
“那开门吧。”
开门?糜知秋有点疑惑地打开宿舍门,看到夏炘然正走过来,晃了晃手机,“感谢不能放在嘴上,请我吃个早饭吧。”
糜知秋赶紧抓了一下头发,理理顺,第一反应是想换衣服洗个澡,结果说出嘴的话是,“等我换个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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