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竹文本想留下再陪他一会儿,却被娘亲拽着小臂拉走,念叨他一点也不懂事,在这里叽叽喳喳的只会扰人休息。
余徹跨出门槛出了屋,吴玉淑却是停了停脚,看向安静站在床边的双儿,开口唤了他一声。
苏永悦带着几分诧异抬头,见对方轻招招手,转头跟汉子对视一眼,方才走近过去。
上下打量他一眼,吴玉淑面上露出两分浅淡笑意,道她这些时日未来得及看看他,今日怕是也受了不少惊吓。
轻垂下眸,苏永悦摇摇头表示无事。
吴玉淑看出他有几分局促,倒是也未曾多说什么,只叮嘱他也要顾及身体,有什么需要,差人去寻她也可。
苏永悦点头应下,抬眸时跟前的人往床边瞥了一眼,而后颌首示意,转身出了屋子,常乐跟着出去送,顺道关上屋门隔绝寒气。
余峰回来这些时日,对这位大夫人接触不多,看不透她此番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眸光微闪,看到双儿回来便收敛下去,朝人伸出手。
将手放在他伸出的掌心上,被人拉着在床边坐下来,苏永悦看着他带了几分疲倦的脸,手上轻捏了捏他。
余峰手上使力将人拉近,抬臂揽在怀里,下巴蹭在他的发顶上,今日让你担心了。
苏永悦怕压了他的伤口,小心的靠在他胸前,听见此言微摇摇头,只要汉子无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永悦余峰轻唤他一声,揽着他的手紧了紧,余府中不太平,我有些后悔将你带来了。
微微一愣,苏永悦抬头看他,不知他此言何意。
余峰垂眸与他对上视线,凑过去在他的额角亲了下,当初我会出事流落到西山村不是偶然,今日之事亦不是偶然。
苏永悦心中一惊,搭在他胸前的手指收紧,那些人不求财,求的是他的命!
双儿的身体一僵,显然是心下惊异,揽着他的余峰轻缓的拍在他的肩上,我不想瞒你,但你也莫要多思,放宽心养着身子才是,会没事的。
随着他拍打的动作放松身体,苏永悦抬眼看着他,心中明了事情怎会如他所说般轻巧,不过是安慰之言罢了。
他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汉子的怀抱,扶着人将他放倒在床上,手指划过他的眉梢与眼角。
余峰被他这般动作弄得一愣,在视线被双儿的手掌遮盖时才恍然,对方是想让他早些休息。
今日发生之事确实让他精神疲乏,他遵从对方的意思,暂且抛开那些思绪,轻合上双眼,在双儿身上的梨花香味中,安心的陷入沉眠。
汉子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苏永悦缓缓的收回手,指尖落在人失了血色的嘴唇上,心中是些微的疼。
汉子在来都城之后看似轻松,其实总怀着心事,偶尔会露出在思虑什么的模样,他都有察觉到,只是对方每每对上自己的视线便绽开笑容,显然不想让他担心。
苏永悦的手指轻轻的摩擦汉子的嘴唇,他不懂如何帮对方,能做的也只是安分点,让他少些顾虑。
收回手,他俯下身去在对方的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愿人能有一个放松的安眠。
常乐小心的推开门板探进头时,苏永悦正将床边的帐幔放下了半边,遮挡住屋内烛火的亮光,免得扰了汉子沉睡。
双儿忙完手上的事朝他走过来,面上露出几分询问之色,他收回了瞥向床边的视线,道:人我都已经送走了,少夫郎现下要沐浴吗,我差小婢们准备。
回来之后只顾上给汉子擦了手脸换了件衣裳,他还没来得及打理自己,衣服的袖摆上甚至还沾着些许血迹,先前因为受惊出了冷汗,身上也是黏腻的难受。
苏永悦轻点点头,在对方要转头下去吩咐时却扶住欲被人带上的门板,指了院中的某处。
常乐顺着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便明了,颌首道声明白,掩上门退了下去。
院里其实有一间专门的浴房,但冬日天冷,余峰担心他着凉,都是直接让人在屋内洗,完了直接塞进被窝里,暖烘烘的正好。
现下若是在这儿洗,下人们进进出出抬桶倒水的动静大,怕是要打扰了床上的人睡觉,还是去浴房为好。
院里仆役办事向来麻利,没多大会儿便有小婢敲门唤他,想是得了常乐的吩咐,声音压得很低。
苏永悦给床上人掖一掖被子,确认他睡的安稳,方才起身出了门去。
方才一路慌张不觉着冷,现下从温暖的屋里出来,才感夜里的风竟是刺骨,仿佛直戳到心里去,寒的发疼。
不知汉子的伤是不是也这般疼。
身边候着的小婢见他发呆,凑近一步提醒天凉,少夫郎莫在此久站,早早沐浴了歇着才是。
苏永悦回过神看她一眼,点头算是应了,抬步踏下跟前的几层台阶。
待他洗簌过带着满身的水汽推门进屋,颊面上还泛着被热水蒸腾过的红晕,他关上门,掩去外面随他钻进来的凉气,脱去裹着的外裳挂好,只穿了里衣回到床边。
吹了床侧仅剩的烛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清冷月光,摸到床角的半面帷幔,缓缓的放下将床内的空间隔绝。
轻手轻脚的方才躺下,腰身上便搭过来一只手,他惊了下,而后稍稍放松,在黑暗中小心的朝身旁人偎过去,手指划在他的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