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危云来京不久,身边也只带了十来个人,东西却很不少,大多是些瓶瓶罐罐的药材,还有防寒的被褥衣物。
不过因为人手充足,倒没有收拾太长时间,不过下午一些的时候,凌危云的所有家当,就都搬到了那处京郊的别院里。
别院果然十分僻静,身后就是皇家专门用来围猎的禁苑,不过平时都是封锁着的,魏王得意地道:“这处别院,还是我祖上,追随太祖开创帝业的时候,太祖御笔钦赐的,同这个爵位一般,丹书铁券,后世无论何人即位,都不得褫夺。”
凌危云点点头,明白了,所以这处房产才得以保留下来。
听魏王所言,他的祖上似乎很受太祖看重的样子,想必当年从龙之功很不小了。
魏王领着凌危云从正门进去,绕过照壁,穿过前院,进到正厅,厅内正中,挂着一幅画像。
披锐执武,神色凶悍,而且本朝分明禁绝神仙之说,但画中之人,脚下却踩着祥云团团,那画的造像,也很像是凌危云还在宗门的那个时候,画神仙的画法。
凌危云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不知是否画风熟悉的缘故,隐隐竟觉得有些眼熟。
魏王道:“这就是我家祖上的画像了,传闻里说我家祖上有很大的神通——”
他突然停了下来,面对凌危云困惑的神色,又挤眉弄眼地,像是实在忍不住了,凑近凌危云耳边,像是在说一个秘密地,小声道:“就是,会那个禁术。”
禁术?
凌危云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对方口中的禁术,就是仙术的意思。
魏王贼兮兮地,又道:“就是凭着这个,我家祖上才格外受太祖器重,也立下了汗马功劳。”
凌危云点了点头,也大约明白了太祖为什么会封禁修真这一脉,毕竟已经见识过了其中利害,如果不能完全掌控,那就只有毁掉了。
不过没想到这太祖如此狠毒,又有决断,却竟然会心慈手软,留下魏王的命,还下了这样一条死令,魏王一脉永不可断。
凌危云仔细看着那幅画像,魏王也看着他的那位祖宗,叹着气地念念叨叨:“不过祖上的神通被列为禁术之后,我们家就没人敢学那些了,到我这里,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废物,或许还会变得很厉害吧……”
画像上除了英武人像,旁边还有一列小字,写了人物的名字,简短的一行生平介绍,还盖了印。
凌危云凝神细看,才看清楚了那个名字——易修。
第77章 前朝既已覆灭,道一宗…还在吗?
凌危云心神一震,霍地扭头,看向魏王。
后者被他突然射过来的凌厉目光给骇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结巴道:“怎,怎么了?”
凌危云盯着他,猛地想起来,是,这个人说过,他姓易,名叫易罗。
难怪当时他听见的时候,心头隐隐一跳——这居然是易修的后人。
凌危云面容凝肃,他对所谓的易修后人倒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只是不免联想到刚才易罗所说的话,易修当年既然是追随本朝太祖,夺得帝位的有功之臣,甚至还被因此封了本朝的唯一一个异姓王。
那不就代表着,前朝覆灭,也有易修一份功劳?
而他所在的宗门,道一宗,当时还是国教,他的师尊,更是当时的国师。
那前朝既已覆灭,道一宗……还在吗?
魏王疑惑道:“道一宗?什么道一宗?”
凌危云听到魏王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了出来。
而对于魏王的答案,他也并不感到惊讶。
其实在冒出这个念头的一瞬间,凌危云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他在这待了十几年,无论是史书典籍,还是野史话本,从未听过道一宗的存在,而且本朝连修真之术都严令禁绝,以至于他认为这个朝代应该是三千世界里的某个小世界,与他曾经所在的世界平行,互不干扰,没想到却突然冒出一个易修来。
他以为是平行世界,却原来不是,这就是他之前在人间所待的那个世界,只是时间往后推了一百多年。
所有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消失的也都已经消失了,连痕迹都没留下,昔日极盛的修仙宗门,百年之后,连知晓的人都已经没有了。
他的宗门,他的师尊,他的师兄弟,倜夜,还有他自己……他甚至不知道他们的结局是什么。
魏王在旁边,眼见他脸色越来越严肃,隐隐又透着青白,一时又惊又吓,担忧地问:“林哥哥,你没事吧?”
凌危云思潮汹涌,一时情绪起伏,胸闷气短,呼吸不畅,他用手抵住嘴,闷闷地咳起来。
凌危云一咳,就有些止不住,没一会儿脸都咳红了,青石原本在外面指挥仆从往内搬东西,听到这屋里的动静,急匆匆进来,看见凌危云咳个不休,脸上已经涨出青紫色来,脸色登时一变,从怀里摸出个白瓷小瓶,倒了两粒药丸出来,一边拍着凌危云的背,一边哄着他吃下药丸。
又抚了半天的胸口,凌危云才算缓过气来,但还是呼吸困难,一口一口地换着气。
魏王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恐怕十分不理解,自己的祖上有那么恐怖吗,只是幅画像而已,把人吓得病都犯了。
凌危云脸色还是发青,气息微弱,他朝显然受到惊吓的魏王摆了摆手,虚弱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这副身体就是这样,不大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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