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上下看了看他的红发红眼,似乎觉得很是辣眼睛。
对此凌危云并没有做出反驳,反而一副很理解的表情,道:“嗯,我明白你的心情,我第一次看到你这种装扮的时候,也有点儿难以接受。”
倜夜:“……”
倜夜垂头看了眼自己,脸色一瞬间也有点儿难以描述。
凌危云又安慰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习惯就好了,其实也没那么难看。”
倜夜:“……”
他居然被自己的道侣,嫌丑了。
倜夜一时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从两人一起出门,一直到了魔尊明极的太息宫,都没有主动再和凌危云说话。
不过从倜夜的卿云殿,到明极的太息宫,总共也没有多远,一盏茶的时间都花不了,两人就到了。
倜夜单方面开启了和道侣的冷战,又单方面地在心里宣告冷战结束,在进去太息宫之前,倜夜捉住了凌危云的手,牵进自己的手心,用灵力向他发送密语:“待会儿你跟着我,他问你什么,你能答的就答,不能答的也别勉强。”
凌危云点点头,丝毫没发现身边的道侣已经独自完成了一整套的冷战流程。
倜夜道:“总之你就记住你是我殿里的一个小侍从,平时在后院扫地的,很少见到我,我也对你没什么印象——反正我回来这段时间,的确被塞进来了很多侍从。”
凌危云又点头,顿了顿,又问:“那他问我剑术该怎么办,小小侍从,会有这么好的剑术吗?”
这才是凌危云最担心的一点。
昨天他为了要拦下倜夜和别人成亲,来不及顾忌那么多,现在目的倒是达成了,但是在众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风头,现在想起来,其实风险很大的。
连风澜都说了,他拔剑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像那个三百年前的人。
虽然明极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什么疑问,还很热情地将他们推进了洞房,但凌危云心里总觉得,不该这么轻松顺利。
倜夜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同时心里很有些懊悔,昨天不该为了想多看看道侣为自己拔剑而战的英姿,任凭凌危云去单挑魔界众人的。
最后倜夜道:“算了,这也不必怎么特别解释,越解释得详细清楚越显得欲盖弥彰,你就说你自小习剑,但若是再问起你更多的,你一概装不知道就行了。”
凌危云点了点头,觉得也只有这样了。
毕竟不能因为看一个人剑使得好,就怀疑他是三百年前的那个人吧?
两人一边在腹内给对方发送密语,一边通过太息宫的九道宫门。
每道门俱由白玉凿成,上面雕龙画凤,腾于祥云,栖于梧桐,宝珠缀于其上,闪耀着灼灼辉光。
这个太息宫,倒跟妙音池差不多,都是一副神仙景象。
看来明极真的很喜欢这种仙气飘飘的浮夸风。
身为堂堂一代魔尊,却处处模仿魔界死对头的装修风格,简直是魔尊失格。
凌危云不禁摇头叹息,正好这时第九重门也终于打开了,两人进入了内殿。
殿内的风格,倒是回归了魔界应有的水准,黑漆漆的宛如洞穴,入口穹顶处挂着几个巨大的火盆,往外吐着火苗,有人进来的时候,火苗还会陡然增高,伸长的舌头一样,卷向来人。
凌危云还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这种待客仪式,脚步不由一顿。
倜夜察觉到了他的迟疑,拇指在他的手腕子内部摩挲,示意他安心。
既然倜夜这个态度,凌危云对倜夜还是很信任的,当下便打消疑虑,随对方走进去。
穿过火苗的时候,果然什么也没发生。
他用密音问倜夜:所以这堆火盆在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倜夜也用密音答他:一个简单的测试而已。
明极身为魔界之尊,虽然多年不出太息宫,却并不能真正得以清净,毕竟身为魔尊,总有很多人,很多事要找上他。明极一心修炼,大部分人都懒得见,大部分事也懒得理,但总有不得不见的,为了这个,明极便在太息宫入口处设了一个小小术法,也就是这几盆火苗,凡是得他允许的,这火苗就宛如一道障眼法,可以无碍通过,未得允许的,便真的会被火苗舔到,将人给赶出去。
除此之外,这火苗其实还有另一个用处。凡是魔界中人,得进太息宫的,都见过这火苗,也领会过它的厉害,进来之前便要镇定许多。而第一次来的,像刚才凌危云那样,难免就要以为这是什么陷阱,迟疑不定,甚至有些身体比脑子快的,已先动手攻击了。
换言之,这也是检测来人身份的一个小机关。
凌危云恍然大悟,又暗暗觉得,这魔尊的心思还挺多的。
两人穿过火苗,眼前顿时一暗,黑漆漆的内殿中装饰很少,灯也没几支,就算墙上点的几支火烛,光线也很微弱,好像在这里,连光都会被吸走似的。
也是因此,才显得殿内上方的那方宝座十分显眼。
宝座位于三层高的台基之上,不知是由什么金属打造而成,通身纯黑,十分暗沉,给人感觉十分冰冷阴沉,座椅上面还流动着暗暗的红光,丝丝缕缕的魔气从那红光里溢出来。
魔尊明极就坐在宝座之上,穿着昨日那身红色长袍,上面绣着烈火样的图案,一直逶迤到地上,像是火舌一路绵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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