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时日渐长,容停的种种作为也完全打消了他心底深处最后一点疑虑,他相信这大boss——虽然仍不明白是出于什么缘故——已经真把他当成了朋友。对于别人的善意,他并不吝于回报以同样的好意。朋友在一起,配合着演演戏,并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一开始,他是很配合的。
但等两个月过去,他依然没能见到善善的时候,他就情不自禁地焦虑了。
他想起善善跟他说的,在没能见到他的日子里,他一直被容停关着。虽然他也认同容停让他们少见面的做法,可是一关就是两个月,是不是也太过了?
何况他和容停培养感情也培养了两个月了,他自认自己现在的演技又得到了提升,可以接住容停的戏了。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去遛遛。
——得让善善看到呀,不然他们这番用心良苦,岂不是白费了?
于是这天傍晚,容停来找他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他就提出了:
“容停,咱们一直关着善善,是不是太狠心了一些?”
说这话的时候,容停正在给他剥螃蟹。玄幻世界有一点比现世好,那就是食物没有时令之说。譬如螃蟹,现世吃蟹讲究“九雌十雄”,盖因这个时候的螃蟹最是鲜美。可玄幻世界就不一样,只要想吃,什么时候都能吃到蟹肉鲜甜膏肥黄满的螃蟹。还有那种受过灵气滋养的蟹,味道比卖出天价的皇帝蟹还要好,只有一个缺点:
壳也更硬了。
一般的砍刀都没法在上面留印,别提剥开了。
堪称十分头铁。
可这么头铁的蟹,在容停手里就和纸糊的一样。他轻轻松松地把壳剥开,取出里面的肉,体贴地蘸了蘸蟹黄蟹膏调的酱,放进宋伶俜的碗里。
——就差直接喂进宋伶俜嘴里了。
——虽然他很想这么干。
然后他才擦了擦手,不动声色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都是为了他好呀。”
宋伶俜认真地反驳道:“他还小呢,一直关着,对他身心都不好的。再说了,做父母的不能太自以为是,打着为孩子好的幌子逼他做不喜欢的事,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总是这样,孩子会恨你的。”
“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容停提醒他,看着他舀了一勺蟹肉塞进嘴里,这才不慌不忙地说,“可他现在最喜欢的是你,就算是这样,你也要见他么?”
宋伶俜一顿。
容停非常熟练地睁着眼睛说瞎话:“再说了,我也并没有一直关着他,只是你没有见到他而已。”
“……”宋伶俜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将信将疑,“真的吗?”
容停点头:“当然是真的。”
宋伶俜沉默了一下:“可是我一直不见他的话,咱们排练了这么久,不就白费了?”
容停不说话,只是伸过手,替他把垂到颊边的一缕碎发拢到了耳后去。
宋伶俜注意到了,微不可觉地僵了僵,却没有躲。
容停便想,怎么会白费呢。
至少两个月过去,他已经很习惯他的这种轻微的肢体接触了。
宋伶俜不知道身边的boss在想啥,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戳了戳碗底,忽而叹了口气,小声说:
“好吧,其实我就是想他了。”
容停便不高兴地抿了抿唇。
他此刻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一方面,他很喜欢宋伶俜像现在这样有商有量地跟他说“要怎么教育善善”,仿佛他俩已经做了夫妻,在为孩子的教育问题而烦恼,这让他有种奇异的满足感;但另一方面,他又深知宋伶俜对他并无爱慕之心,善善也并不是什么需要教育的孩子,而是会和他争抢心上人的“对手”。两个月过去,宋伶俜却依然在乎善善远过于他,面对如此局面,他不可避免地着急,且……嫉妒。
他听到宋伶俜说“想善善”了,一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直到宋伶俜惊讶地回头看他了,他才镇定地回了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安抚道:
“不要着急。何况伶俜你不也说过么,随着善善年岁增长,他以后离开你的时间只会越来越长,你现在就这样想他了,以后可该怎么办?”
他这并不是在说谎,因为即便转变了对宋伶俜的态度,他也不可能让善善一直独立于他的掌控之外。
总有一天,善善会消失。
但是容停会一直在。
所以,早点习惯吧。
谁知宋伶俜听了这话更焦虑了,反驳道:“就是因为知道以后会聚少离多,所以才要趁还能频繁见面的时候多看看啊。”
容停:“……”
“好吧。”他勉强点了点头,“那我过几天,就让他来见你,你先把饭吃完,咱们再慢慢谈,如何?”
听他松口,宋伶俜终于消停了,开始以风卷残云之势往嘴里扒饭。
可容停就不舒服了。
他本就不怎么需要进食,此刻更是茶饭无心,索性一面给宋伶俜布菜,一面则一手支颐,专注地看宋伶俜吃饭。
他心绪很是浮乱。
或许是因为知道宋伶俜最在意的并不是他,或许是因为善善太久没见到宋伶俜,那种急切地心情感染了他,总之,他现在少有的心浮气躁,想到宋伶俜可能会对善善动心,而他甚至连挑明心意也做不到,便不由得心生急迫和不安,想要一直看着宋伶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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