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万佛殿前有一位僧人远远走来,面带惊喜的看着法显说:“方才见此身形神似师叔,还以为是看错了,走近来看果然是师叔回归寺门了。”
他直视着法显,一双清亮的眼眸里亮着光,脸上盛满喜悦的笑意,欣喜之情过后他像是才想起了还未施礼,旋即便收敛神色正色施了一礼:“外门弟子真定,见过师叔。”
法显淡淡笑着,温声道:“无需多礼。”
真定抬头,稍显青涩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热切笑意,他敬重的说:“是,师叔。”
他看一眼法显怀里抱着的东西,出言问:“师叔是今日才返回寺门的吗?怎的拿了这些繁重的东西,真定帮师叔拿到房间里安置好。”
“这些并非是贫僧的,找间客房安放妥当便可。”
法显解释了一句就将东西交给他,真定顺势接过,这才发觉法显身旁不远处还站着一位红衣女子,女子正在好奇的看左顾右盼。
他看一眼手里的东西,又看向法显,目光中透着询问,后者向他轻点头。
真定当即明白,这些物件都是那女子的。
法显一向不轻易带人回寺,而这次却带回一名女子,虽不知其人是谁,却对此多留心注意了一些。
真定抱着东西离开后,花千遇也看完了前佛殿,他们穿过连廊往里走去,内院鲜少有香客来此,要更加的清静,有几个穿着月色僧袍的和尚在扫地洒水,烧香,燃灯供奉。
这些僧人见到法显,微的一愣,接着便是满面欣喜的过来施礼打招呼,法显也都面带笑容的一一回应。
告别他们继续往前走,后面的空间更大,矗立着重重殿堂楼宇,佛堂、经台、藏经阁、禅堂占据着佛寺中间的部分,叁个佛塔分布在佛寺东西两侧,其中一座最为宏伟壮丽。
佛塔有七层,高二十七丈,塔身文饰雕镂,宝铃悬挂,神光浮动,熠熠生辉。
见花千遇眼睛放光,法显在一旁解释道:“此塔名七层浮图塔,始建于叁十年之前。”
花千遇想起于阗国的金光塔,迫不及待的问:“里面是不是有很多奇珍异宝?”
法显如实答道:“并无。”
“啊……”花千遇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他:“那塔里面有什么?”
法显带她进去看了一眼,塔内空旷清静,廊道深长两侧是整齐排开的木门,水墨地砖打扫的一尘不染,她打开几扇门看了看,里面空无一物。
她满眼失望的从佛塔里走出来,忿忿道:“什么都没有,盖这么豪华的佛塔干什么。”害她白激动一场。
法显给她讲解叁十年前的原委:“前朝有一位王爷,在渝州城遇险被寺内的法相法师所救,王爷感谢佛寺的搭救之恩便捐赠了万两金银,又提议要为寺内加盖佛塔,寺门推辞不过……”
听了他的讲述,花千遇无语极了。
她也是服了,遇到一个吃饱没事干的傻逼,拦都拦不住就硬在佛寺里盖了一个佛塔,结果还因为太富丽华贵被寺里面的僧人嫌弃太过奢侈,最后沦为观赏景物,放置了一段时间又觉得浪费,重新启用作为平时僧人的闭关之所。
佛寺最里面没有了恢宏的佛殿和法堂,看着是较为的简朴禅房,重重迭迭的沿着地势向南延伸,约有几数百间,是僧人平时生活安寝时所用。
她把整个佛寺转完,用了半个时辰,天台寺的规模可以和于阗国的王新寺相提并论了,都非常的宏大。
不过两者建筑的样式不相同,风格也不一样,西域的佛寺皆都金装银裹,璀璨夺目,异常的庄严华丽,而中原的佛寺偏古朴雅致,没有贴金箔,装饰珍宝。
她还是更喜欢中原的佛寺,不虚浮,空华,古朴脱俗的氛围更能令人心安沉静下来。
花千遇在法显的带领下参观佛寺时,他自外地返回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天台寺。
法显数月前出关,一直都在内门未曾出来,外门的弟子见不到他一面,在他们期盼何时能见到他,就又听闻法显代表天台寺去江都城墨家贺喜,一时都纷纷惋惜,现下听到人回来了都欢喜来迎。
花千遇正在凉亭里歇息乘凉,看到一群月色僧袍的僧人走来,霎时将法显围在中间。
他们先是满脸激动的施礼问候,接着便是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师叔,你终于出关了,真清好想你啊!”
“师叔,此去西域回来已是数年之久,细算下来道安已经八年未见师叔了。”
“师叔这些年过的可还好,日后还会再来外门讲经吗?”
“师叔,师叔,师叔……”
众位弟子众说纷纭,说到感伤之处,有些僧人眼中已隐约泛着泪光,鼻子酸涩起来,悄然举袖拭去泪水。
自法显离开寺门远赴西域,不知不觉已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幸好他们都平安返回。
众人直直的盯着法显,虽已多年不见,这张脸在脑海中的记忆依旧如故清晰。
现在他如润玉的面容上依稀能看到风霜磨砺后的痕迹,却不显得沧桑较之往年要更加的风光霁月,清朗出尘。
一时感慨万千,心中被欣喜所填满,激动到不知如何开口言表。
花千遇不由看的直咂舌,这狂热崇拜的劲头都和追星差不多了。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法显在天台寺是最受欢迎的僧人,内外门的弟子都非常的崇拜他。
他深解佛理,洞彻万法,同时又待人温和宽厚,时常为众弟子授法解惑,在武学之上异是根骨奇佳,武功进步的速度飞快,除却几位上师天台寺内无人能及。
天台寺内所有人都知道寺门内可以缺少任何一个人,绝不能没有法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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