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抬手,打针,如同例行公事一样。
“三天见效,你脸上的伤是你自己的抓伤,皮外伤不碍事。”
病人:“完了?”
陈柏:“完了,回去等着痊愈便是。”
头都没抬,就像这病真的是无足轻重的小小伤寒。
病人:“……”
他来之前想到了无数可能,无尽的嘲讽,数不清的指指点点,甚至可能被抓去直接处斩。
结果……
仅仅是用一奇怪的针扎了他一下,让他回去等着痊愈就是。
真的就再无其他了。
病人突然笑了,苦笑,这些天,他都在干什么,在恐慌什么啊。
一咬牙,就这么毫无遮掩,露出脸,走了出去,走上了大街。
看着周围几个散开的人,脸上嘲讽,“大惊小怪。”
嘲讽的是他人,也是嘲讽的他自己。
看得人目瞪口呆。
让人视同妖魔一样的人,进了那医疗点出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还嘲讽别人大惊小怪?
有几人眼睛一动,匆忙地回了家。
然后……陈柏开始忙碌了起来。
病人一个接一个。
陈柏心中也是一叹,终于……走上正轨了。
只要愿意出来看病,这场大病终归是能被控制住的。
而看病的人,看向那个因为伤重只能坐在椅子上给他们看病的陈子褏,内心就复杂了。
复杂得甚至不敢面对陈柏的目光。
突然有人说了一句,“你……是个好人。”
说完就慌忙地跑了。
陈柏都愣了一下,然后嘴角上扬。
风水轮流转啊。
污名和美名怕是要同时背负在他身上了,怎么说也比以前的情况好。
陈柏的那些学生,现在也不用上街吆喝了,居然跑来他这帮忙了。
陈柏一想,也好。
正好给来的人科普一下这个传染病,安抚人心,也让上京早点恢复正常。
“这个是感冒并发症,只要不感冒就不会得病,看我们,在病人群里面呆着都没事。”
“别看我们年纪小,我们可是山君的学生。”
“给你们治病的柏哥儿是我们师兄,我们以后也能跟柏哥儿一样厉害。”
一个个扬起了小脑袋当起了郎中。
最近他们可得瑟了,走到哪都有人认识他们。
“他们就是上京城中敲锣人。”
称号都有了。
就是他们用锣声,将人从屋子里面敲出来的,让病人走出来看病的。
这次上京的大病,他们功不可没。
陈柏看着一笑,对于这些学生来说,应该也是今生都无法忘记的记忆了吧。
陈柏忙碌得有些停不下来。
而皇宫中也热闹非凡。
太子蛟终于应召了。
因为太多的大臣找到了大王,大王也盖了玺印,下了旨。
如果还不应召,太子蛟恐怕要有大麻烦了。
只是……
太子蛟却古怪得很。
一群大臣看得莫名其妙。
大王脸有不愉,“昔日能说出妖魔尽斩,维护朝廷律法,也算有些血性。”
“就算当真是冤枉了百姓,那也是在维护我大乾律。”
“但如今,你看看你都在干些什么,上京陷入困境,正是你太子尽责的时候,但你却避而不见,甚至敢抗了三道召你进宫的口谕。”
其他大臣不免点点头,明明只需要太子出面澄清的一句话而已,就能免去人心惶惶,却非要让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
这一次,太子的作为实在让人失望。
大王继续道,“父王也犯过错,犯错固然不该,但更不该的是知错不改,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太子依旧一言不发。
大王脸上更加阴沉,直接道,“即日,你就去东市和西市,向百姓澄清,那鬼脸症非是什么妖魔,而是寻常的疾病,朝廷不会惩罚他们,让他们安心去陈子褏那看病。”
也不知道是哪个老臣嘀咕了一句,“就算太子不去澄清,估计上京也快恢复正常了。”
这怕是心里的成见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了,才趁机拿捏一下。
谁也没说话,任由事态发展到现在的,不正是太子蛟。
大王阴沉着脸,呵斥道,“还不快去。”
结果太子蛟依然没用动。
一群大臣都懵了,太子蛟疯魔了不成?他可知他现在在干什么?
大王脸都冷了下来。
终于,太子蛟开口了,声音嘶哑,“父王,你让我如何去面对那些百姓?”
“如何让一个说出妖魔尽斩的人,以这副面目去见人。”
什么?
只见那太子蛟突然扯掉了脸上面具,当时他们就觉得奇怪,好好的进宫见大王,还戴什么面具。
结果面具一揭下,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是……怎么的一张脸。
红斑,鬼面,抓痕无数。
嘶!
太子蛟竟然……
他可是口口声声说过,出现一例他斩一例,如今他自己却这般模样。
似乎明白,太子蛟为何三召都不入宫了。
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掩饰了,他要是再抗旨下去,他这个太子也当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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