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这个‘大哥’，不止热血，还多情呢！”
    罗夏至看着《花月时报》上那硕大的黑体字，啧啧两声，佩服地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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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派胡言！”
    将报纸扔到办公桌上，依旧是一袭棉布长衫的顾翰林气急败坏地说道，“夏至，这些花边小报都是无中生有，你千万不能相信这些东西。”
    “那你没有被你爹赶出来？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不是……我是被我爹赶出来了，但是绝对没有什么什么舞女，没有的事儿！”
    顾翰林急切地解释，“我本来是想一回上海就来找你的，但是家里发生了些事情，再加上教育局这边又紧急把我派到这里来做校长……总之，我不是故意不来找你的。”
    看他急的头上都要冒汗了，罗夏至这才“噗嗤”一笑。
    “大哥的人品我自然是知道的。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这孩子……”
    将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黎叶推到他面前。
    “这孩子本来开学就应该念国中三年级了，但是家里出了点变故……小弟这个忙，大哥可是一定要帮的。”
    “没事，这开学才一个月而已，转学手续办理好之后就让他来上学吧。只是我们这学校是全寄宿制，他能接受么。”
    “少爷，你不要我了么？”
    顾翰林话音未落，黎叶突然抬头问道，“你要把我扔到这个学校里来么？我……我不能像阿乐哥一样跟着你，为你做事么？我也想帮少爷做事。”
    阿乐听了眼珠子一鼓，刚想开口就被罗夏至一巴掌打了回去。
    “你当然会有机会帮我做事，不过是你毕业之后。”
    顾翰林看着他握着小孩儿的手，谆谆善诱道，“你也看到了报纸上我们罗家豋的招牌启事了吧？少爷需要的是念过书的人来帮我呢。等你中学毕业，最好是大学毕业，学了一肚子的知识，一堆的洋文，才能帮少爷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才能报答少爷，是不是？”
    小孩还算听人劝，立即点头表示将来会为罗夏至大把大把捞钞票，让他做天下第一有钱人。听得罗夏至感动不已，有种儿子大了终于懂得孝顺老父亲的错觉。
    “为什么阿乐哥哥不念书呢？”
    这边教务处的负责人走进校长办公室，准备带小叶去熟悉宿舍和准备校服，他眼看都要走到门边了，突然发问道。
    “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送他去念书么？”
    罗夏至冷笑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阿乐干笑两声，摸了摸脑袋。
    办完了黎叶的转学入学手续，这义兄弟两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促膝长谈”了。
    “大哥现在住在学校办公室？”
    罗夏至进门就看到了放在双人沙发上的铺盖卷和小枕头。门后面还挂着洗漱用的毛巾，书架上放着牙缸和牙刷……看来他这大哥这段时间过的还挺艰苦。
    “这小报说的真没错，你真的被从家里赶出来了……不对啊，你不是五年前就和令尊断绝关系了么。那谈何又被赶出来？”
    罗夏至一时有些错乱。
    “你要是有空，去翻翻上海滩的旧报纸。我们顾老爷喜欢登报和人断绝关系，在上海滩不算什么新闻。”
    顾翰林叹了口气。
    “我被断绝过两次，我大哥被断绝过一次，还有我姑妈也被断绝过……总之，我爹一生气就登报，等几个月他气消了，一切如常。”
    “别人家是为了防止小报记者打听隐私，严防死守。你家老爷子倒好，是稍有风吹草动就主动爆料啊。”
    “家父性情刚烈，一贯如此。做子女的虽然无奈，也不能多说些什么。”
    顾翰林苦笑道。
    “所以你这次是真的为了一个舞女和他又起了争执？”
    罗夏至好奇地将脑袋凑了过去，眨了眨镜片后的眼睛。
    “如果真的是为了舞女倒好了……”
    顾翰林推开他的脑袋，转身低声念道。
    他年纪渐长，过了今年就26岁了。他大哥在他这年纪的时候，侄子都三岁了。这次从崇明回上海城里，顾老爷子又开始张罗着要为他安排亲事，他忍无可忍，索性将自己的性向托盘而出。
    然后当晚就被气急的顾老爷从家里打了出去，一边打一边骂：孽子！畜生！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
    虽然后来老爷子被他大哥顾杏林拉了回去，但是就凭着这一星半点，正好叫这《花月时报》的记者听了去，穿凿附会地写了一篇他和舞女不得不说的故事。
    平时和父亲吵架，大哥大嫂还能从中斡旋，但是这回他们两个也帮不上他了。于是他不得不在学校里住了将近一个月，这眼看都要秋天了，连秋天的衣服都拿不出来。
    “对了夏至，我看到了你们即将开幕的百货公司的广告了。”
    顾翰林转身，亲自给罗夏至泡了一杯咖啡。
    “其实我有一个搞教育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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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之后
    “爸爸，看来这就是小弟的‘男朋友’了。”
    背对着一整张墙的药材，顾翰林的大哥，年逾四十的顾杏林将手中的报纸送到老顾先生的案几上。
    这是《申报》的副刊广告版，专门用来刊登些公司申明，生日祝福，红白喜事告知等等繁琐的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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