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它现在也是有人稀罕的小猫了,殿下还给它起了个名儿叫“白儿”,小白猫挺喜欢自己的名字的。
落雪的冬日里它会卷缩在太子殿下的膝盖上熟睡,取代殿下手里的暖手炉,或者缩在他的衣襟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打着盹儿。
它的脖子上系着一个纯银的小铃铛,是殿下亲手给它系上的,在花园里乱逛就不会让宫人找不见。
一年后,先帝驾崩,太子殿下登基的那日宫人们忙前忙后,小白猫不是很懂,却还是安静地待在一旁看着宫人们伺候着殿下更衣。
一身明黄的龙袍,殿下幽深的眼眸好似睥睨天下,天子之气的威严到让人心生敬畏,不笑的时候总会给猫一种冷漠与距离感,但是小白猫还是知道殿下是温柔的人,不对,是该叫陛下了。
那些人都是这么叫的。
登基典礼开始之前,陛下抱起它,吻了吻小白猫的额头,“白儿乖乖别乱跑。”他温声对小白猫说道。
“喵~”知道的,小白猫用脑袋蹭了蹭陛下的肩膀,仰起头看着陛下薄唇轻起的笑容,它的脑袋里冒出这么一个非常复杂的形容词“陛下的笑会使日月荣光失色”,小御猫也是有学问的猫了,不枉它隔三差五去太傅那里听讲,小白猫乖巧地目送着陛下离开。
宫里请来了德高望重的大国师,开坛作法祭天。
年轻皇帝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威仪天下,他清俊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笑容,也没有人敢直视年轻的皇帝。
小白猫爬上了宫墙上,挤到御前侍卫身前,站在最高处可以眺望登基典礼,那是盛世,庄严宏伟的典礼,百姓们在宫外庆祝着新帝登基。
御前侍卫们生怕小御猫跌下去,想伸手护着,却被小御猫的白爪爪推开了,那只小御猫脖子上系着的可是价值连城御赐的小银铃,要是小猫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也不用活了。
无奈看着小白猫优雅地走在墙上,看着国师在开坛做法,国师仙风道骨一袭灰衣白纱笼着的广袖衫,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白猫的错觉,它总觉得最后国师抬眼看向了它。
明明离得很远,陛下都不一定看得到它呢,小白猫被吓得缩了一下,这个国师好像有点奇怪。
事实证明这位国师压根就不是人,而是一只山海经中的瑞兽,在小白猫像往日清晨从陛下的寝宫中溜达出来在御花园里散步时,就遇到了那位国师。
“原来早已注定了。”国师拦住了小白猫的去路,他喃喃自语弯腰伸手轻点小白猫的额头。
小白猫也没听懂国师说了什么,只感觉被轻点的时候浑身变得很奇怪,像是更加聪明了,这种奇怪的感觉维持了一整天,在夜里,小白猫如往常卷缩在了陛下的枕边。
小白猫惊醒了过来!
辉煌的寝殿,金色的沙帐下小白猫睁大了眼睛,他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人了!!!
在陛下转身时习惯性伸手揽住小白猫,谁料却揽入一个清瘦的少年,沈胤一下就醒了。
小白猫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脖子就已经被抵了长剑,他人都吓傻了,陛下几时对他这么凶巴巴过,这么一想又觉得很是委屈。
“你是何人?”沈胤微微蹙眉,冷声质问,若是刺客为何少年身上并无衣物?他看着这位莫名其妙出现在他龙榻上的漂亮少年,眼底的戒备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白儿,我是白儿……”白儿委屈地耷拉下脑袋无辜地举着双手生怕陛下手起刀落,他人也没了。
“朕的白去哪了?”沈胤并不相信少年的话,而是严厉问道,泛着寒光的长剑架在白儿的脖子上,又抵紧了点。
白儿那个着急啊,他一动也不敢动,委屈得快要哭出来,“在山间陛下杀了野狼救了我,我还,还给陛下送过鱼!陛下时常会因为政务繁忙日理万机而睡不好,夜里要抱着,抱着我才能入睡,”磕磕巴巴解释着。
听到自己能说出人的话,他自己都觉得很新奇。
少年的声音清朗温润,听起来软软的,没有任何气势,眼里委屈得像个孩子般讨人怜。
“说实话。”沈胤并不轻易相信,小御猫的身世朝廷上下的人都知道,被陛下疼爱的小御猫是从山里捡回来的。
白儿浑身一抖,“我还知道陛下的喜欢亲我额头,趁着没人的时候,还会揉我肚子……”说到这小白的声音也变小了,“陛下还会时常跟我说话。”陛下在宫人和大臣们的印象里是冷漠杀伐果决的年轻皇帝,谁知道啊,陛下在没人的时候可劲撸猫了,要不是毛毛多,它早秃噜皮了。
因为少年因为害怕而颤抖了一下,手腕上系着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音,沈胤这才收剑入鞘,捉住少年的手腕,仔细打量着他腕上系着的漂亮银铃。
银铃虽小,但是银铃上却雕刻着皇室独有的祥纹,造工精细且价值连城,正是他给小御猫系上的小银铃。
沈胤仔细端详着少年,轻轻扼住少年的下巴让他微微抬脸,少年因为紧张而绷紧了下颚线,漂亮的桃花眼里是浅棕的瞳仁,和他的小御猫瞳仁颜色一模一样。
“你真的是白儿……”沈胤勾唇一笑,伸手揉了揉白儿的头发。
白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还不等他说什么就被沈胤揽住了腰,躺回了床榻上。
“睡觉,朕乏了。”沈胤不容自己刚刚化成人的小御猫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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