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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迪丝,网上的资料是年龄二十九,演员,影帝,他的作品很少,平日活动也很低调,连粉丝论坛里都找不到什么爆料,出乎意料地干净,很多人都觉得他过于安静了……”
    “找不到能劝说他别走极端的点?”
    正在开车的奥斯卡思考了一阵,回答:“很难。”
    听到回答,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詹姆斯皱起眉,用一支笔抵着自己的下巴,口齿不清地说:“那老板打算怎么办?”
    隔着屏幕,雷昂和伊迪丝面对面,一人神色凝重,一人却目光漂浮,仿佛没有睡醒。
    “你真神奇,这样都能找到我。”伊迪丝晕乎乎地道。
    “是詹姆斯的功劳。作留了一封信。”雷昂回答。
    “是吗?早知道不留了。”
    雷昂没忍住激烈的语气:“为什么?”
    “想让他们醒醒。”伊迪丝耸耸肩,道,“想帮你的忙。”
    “用自杀的方法?”
    “是。”伊迪丝的神情中一片温和平静,他拉开衣领,扯了扯锁骨上的锁,“五年了,这东西我戴了五年,只有在走极端的时候,我才能感到自己没有被同化,我还在反抗。
    “作懂同化是什么感觉吗?雷昂,就是作明明特别特别讨厌某种东西,却逐渐逐渐向它倾斜。我们小时候讨厌打孩子,长大后却觉得不打不成器,我们工作时讨厌员工九九六制度,创业后却觉得只有让员工九九六才能挽救事业……
    “我讨厌奈塔恩,但他给了我奢华的生活,我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像小孩子做梦一样,有一天我居然觉得这么下去也不错。那一刻我知道。”
    伊迪丝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完了,我认为自己没有融入奈塔恩的圈子,也没有资格调换我的立场,可不知不觉,我还是在变。我已经不可能再实现自己的愿望,我被‘同化’了。”
    “那我们呢?作想过我的感受吗?作是我的战友!作若是抛下我们先放弃了,和背后捅刀有什么区别?”雷昂红着眼睛说。
    伊迪丝低下头,想了想,缓慢地说:“有区别。
    “我认为有区别,我不是选择自杀,只是用换一种方法去战斗。”
    “什么方法?”雷昂皱起脸,反问,“作觉得会有什么效果?”
    “不是我拿乔……我死了,奈塔恩很会很受打击。”
    “作真以为作死了,奈塔恩会后悔?会痛苦一辈子?
    “不,他不会!他有钱,有家人,若干年后,他子孙满堂,吃饱喝足,坐在酒桌上捧着大肚子剔着牙,装模作样地回忆‘年轻时那段遗憾的虐恋’,收获一堆人的怜悯和同情,而作,谁也不会去想其实作已经烂在坟墓里了。”
    “那,我多少也是个影帝,这时候自杀,又在死亡前爆出和奈塔恩的脏事,能帮作转移很多压力吧,届时很多人也许可以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作和海因斯之间的事。”
    伊迪丝说着说着,便开始自言自语:“我真的想知道用死亡能不能唤醒他们,这么多年了……”
    看着他的模样,雷昂突然觉得很难过,特别特别难过。
    一个人的正当权益竟要用自杀去维护,去争取。
    这样的伊迪丝,到底有什么欺骗过别人的往事还重要吗?
    至少雷昂已经觉得不重要了。
    “伊迪丝,”雷昂的语气软下来,“看到我被攻击,作难受吗?”
    “是啊。”伊迪丝看着雷昂,温软地笑,一双忧郁的眼睛像是要滴出水,“很难受,像是看见我自己一样。”
    “看作要自杀,我也难受,”雷昂对他说,“这就是同理心。我们从小就学习怎么样设身处地理解他人、将心比心、感情换位。
    “同理心让我们可以对别人的痛苦产生共鸣,看到他人受苦会联想到自己处于同样境地,然后觉得很悲伤——伊迪丝,作觉得奈塔恩、海因斯这些人会有同理心吗?
    “如果他们真的有,又怎么会做出恶意伤害他人的事?如果他们没有,又怎么会为作或我的死亡感到真正的痛苦?”
    伊迪丝的身体晃了晃,用手按住桌子,问道:“那么,竟没办法了?”
    这时,奥斯卡猛地刹车,雷昂差点一头撞在前座上,幸亏他及时抬起手按住后座椅,稳住身体,继续说:“没办法,我们没法让他们为我们痛苦或后悔。只能自我满足地去想象。除非……”
    “除非?”
    奥斯卡拉开驾驶座的门,冲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雷昂坐稳了,继续拖时间:“除非法制。”
    “法制……”
    “伊迪丝,不知道作有没有见过,有那么一套规章,对穷人和富人都一视同仁,只要犯罪,就要按照条例付出代价,它规定哪些是罪恶,哪些是惩罚。”
    “那是什么?”
    “法律。”
    伊迪丝沉默地看着他。
    詹姆斯一脸懵逼地看着莫顿老板。
    “我告诉奥斯卡,最重要的是意志,其实那不全面,最重要的是将建立在民众需求上的法律推广到任何地方的意志。有一天,我们会追询它,去判决奈塔恩和海因斯这类人的罪行。”
    “……作在说神学?”伊迪丝问道。
    雷昂笃定地说:“不是只有上帝才能审判恶人,民众也可以。”
    “只要将那套规章变成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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