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他们还想多活几年。
说来自从这事以后, 慕辞月就把自己闷在了房间里, 谁也不见,死气沉沉的,就好像只要打开房门就能随时看见慕辞月拿白绫上吊。
幸好,慕辞月心大,看得开。
三日后,慕辞月宣布, 独自前往南康做地下侦查工作, 说通俗点,就是卧底。
这一宣布, 前几日还在看热闹的弟子们瞬间慌了, 他们本来都以为慕辞月是顺口开玩笑的, 也没怎么当回事,毕竟类似杀皇帝全家,统治全国的话语, 慕辞月以往隔三差五就说一下以激励人心,没想到潜入南康这种比以往更疯狂的话,居然是真的。
彭夙登时不干了, 跑到慕辞月寝殿门口大哭:“教主啊!我的教主啊!你可不能走啊!我们不能失去你啊!教主!你一定要活着啊!”
……妈的,这吼的,怎么感觉他已经没气了呢?慕辞月扶额,满头黑线。
三日前,大庭广众之下被那狗皇帝一波压……确实让慕辞月自闭了一段时间,不过没关系!他已经没以前脸皮那么薄了!有什么大不了!他心态好!心态特别好!嗯没错就是这样。
想着想着,慕辞月表情就变了,面上神色又是不甘又是恼怒,以及即将离开的沉思。
这世上除了不怕死的,谁愿意冒险呢?他虽不是特别爱惜生命,但也不算草贱生命,若给他个选择,他肯定是留在败月教养老,鬼才想跑去南康生死未卜。
可是没办法,现在北岳暗地作战能力最强的就是败月教,打起仗就理所当然让败月教承担最大的风险,而慕辞月,从来就喜欢把风险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
他不会让自己的属下轻易冒险,那就他自己来。
这狗皇帝除了长得好看,剩下什么都不行,唯一说的过的,就一件事:尊重他的选择。
慕辞月没打算大张旗鼓的离开,之前宣布一下,只是省的自己突然消失让教派乱了而已,真正走的时候,他不会惊动任何人。
马匹上挂了一个棕色小布袋,装了些银子,慕辞月连换洗衣裳都懒得带,他觉得麻烦。
慕辞月换下了平日里惯穿的彼岸花纹紫衣,着的是一身淡蓝色常服,平平淡淡,不俗不雅,左手拉马绳,右手持剑,唇角微翘,神色轻松,阴郁气息一扫而空,带着几分桀骜洒脱。他不能在南康暴露身份,所以带着的只是一把普通佩剑,但依旧不减芳华。
该交代的事,萧卿执之前就和他交代好了,到了南康后怎么做,他都明白。一匹马,一炳剑,已经足够。
刚一起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小月。”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掩盖住了其中只为一人而流露的柔和。
慕辞月倒没觉得如何意外,他早就猜到了萧卿执会在这里守着自己,笑着转身,用早已想好的台词说道:“嗯,不必告别,等纷争平了,我就会回来,你也别太想我呀,如果实在太想,可以飞鸽传书,哦对了,反正我要给你传消息,顺带可以给你送信,那以后传信就一份公的一份私的吧。”
慕辞月在那自言自语般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就好像走的人不是他而是萧卿执似的。萧卿执杵在那听他哔哩吧啦,难得没冷言打断,而是将手伸入袖中,摸出了一条和慕辞月衣物颜色相匹配的发带。
萧卿执走近道:“出门在外,注重些打扮,护额摘下来,木梳给我。”
临近辞别,慕辞月显得很乖,老老实实摘下护额,又从衣襟里取出贴心口的紫檀柳木梳,递给萧卿执。
萧卿执没有多言,闷着声梳理慕辞月披散的长发,手时不时滑过慕辞月的脖颈,惹得慕辞月不由自主缩了下头。一根筋的萧卿执全无察觉,若不是在用发带挽好头发的那一刹那,从身后一把抱住慕辞月,不然慕辞月真要以为萧卿执只是单纯来给自己梳个头。
慕辞月的身形算是高大颀长,但萧卿执比他还要高一点,感受到后背紧贴萧卿执的胸膛,有着微微起伏,身后人双臂环在自己腹部,周身一片温暖,湿润的呼吸,不断吐在慕辞月的耳后。
绕是败月教主风雨不动安如山,此刻也控制不住地脸红了。
“在外面呢。”慕辞月嘴上劝阻,双手却很自然地覆上萧卿执的手背,“陛下注意着点啊,别太过了,你总不能让本教主满脸向往地策马奔腾吧?”
那他妈得是多壮观的一个场面。
萧卿执噎了片刻,心中暗道:现在不抱,今后就要很长时间抱不到了。然而到了嘴边,话就变成了。
“现在不抱,我怕你日后后悔。”
慕辞月轻笑:“什么后悔呀?”
萧卿执想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不知该如何表达,只得凑合道:“会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自有风流倜傥,然而从萧卿执嘴里说出来……
背诗吗?
慕辞月实在不明白,自己情商这么高,为什么会摊上一个几乎莫得情商还莫得感情的媳妇?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相互弥补?互利共生?
“你说的也是啊,这么一走,我确实会想你。”慕辞月坏笑,“所以,你不打算给我留个纪念吗?”
萧卿执没听明白:“什么?”
话音未落,慕辞月便猛然转身,挣脱出萧卿执的怀抱,而后如临大敌般用上苦练十几年的擒拿术,直接反手锁住萧卿执的手臂,毫不停歇一个扫腿踢过去,顺利将懒得反抗的皇帝陛下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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