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只要了他一句承诺,并未当场来个血腥的剜心仪式。
接下来的时间玩家依旧被迫跟在老妇人身边,听了数个小时老人对女儿的抱怨和数落,想插句话都很困难。
临近太阳落山时,玫瑰花突然开始摇曳,打出一片神奇的花浪。
美景最易吸引人驻足,老太太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至极的画面,不再抱怨,猛地推搡开身边的玩家,像是逃难一样走进古堡。
祈天河盯着花海看了一会儿,发现花浪翻卷的方向和风的方向并不一致,甚至是背离。
异常不止他一个人发现,柳天明不知从哪里搞到一双皮手套,表面绣着一只眼睛,十分逼真,好像还眨了一下,祈天河判断可能是道具。
他的想法没错,柳天明戴上后没怎么用力,轻松连着完整的根拔出了一整株玫瑰。
祈天河本以为随之拽出的还会是先前看到的变异蛇尾蝙蝠,铁铲都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然而仅仅是一大坨土,只不过这土在剧烈地抖动。
柳天明给了一个眼神暗示,祈天河会意找了块拧干的抹布对土进行擦拭。
过程并不好受,这玩意就跟充了气的皮球似的,仿佛一不小心多用点力气就会爆炸。最先暴露的是顶部的一小片微微泛紫的红皮,内里为蔓延的筋脉,起初他觉得像是挂在烤架上的生肉,等全部擦拭完,这个神秘生物的真面目终于全部显现。
……一颗正生机勃勃跳动的心脏。
“你看这里。”柳天明指着中间那一圈。
祈天河定睛望去,发现一张蝙蝠的脸,心脏周围的脉络仔细看竟由蝙蝠细长的尾巴伪装。
柳天明将根茎重新插进土里,玫瑰很快自动跟土壤融合。
“原来不是花在动,”祈天河凝眸说:“是底下的东西。”
两人并肩往古堡走时,祈天河抬头看了眼上方的铁窗,从构造来讲那里靠近伯爵的房间:“但愿这不是一场跨种族婚姻。”
他对伯爵没什么要求,是个人就行。
“古堡,女伯爵,蝙蝠……”柳天明淡淡道:“放在一般的恐怖故事副本里,通常是吸血鬼的标配。”
他的话让祈天河打开一层新思路,想了想那些变异的蝙蝠,又说:“为什么吸血鬼会开口闭口把《圣经》当做信仰?”
时代变了么?
柳天明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
晚餐已经备好,一份七分熟的牛排,翻糖蛋糕,还有西蓝花。
祈天河本身不是很喜欢吃牛排,仿心脏的蛋糕也令人没胃口,唯一能下口的也就是西蓝花。
饭后女仆又送来三杯果饮,乍一看像是西瓜汁,没有李连的那份。
“这是伯爵亲手做得,”管家特别介绍了一番:“各位早上的信让她感觉到了诚心,明天你们可以继续跟伯爵通信。”
他的语气听上去像是玩家获得了什么特殊殊荣似的。
柳天明最先端起杯子喝完,皱眉说了句‘太甜了。’
祈天河也没有迟疑,无论如何,这算是早上信件的奖励,喝了利大于弊。
只能看着别人喝的李连幽怨道:“我还特意在信上画了个卡通娃娃,居然没有打动伯爵。”
祈天河险些被呛到。
没有信息网络的世界,饭后唯一的娱乐活动便是散步看书。这两样在古堡都不适用,祈天河坐在房间等了一会儿,并未等来女仆送来睡前的‘安神水’。
又过了十分钟,他放弃等待躺到在床上。昨晚是喝过水后迷迷糊糊入睡,此刻意志相当清醒,这种状态下很难入睡。
祈天河翻了几次身都觉得不太舒服。
铁床给人的感觉像是悬空的,手脚明明搁置在床上,却如同坠在半空中。他试着换了个蜷缩的姿势,用处不大,自始至终总有一部分身躯没有着落感。
鹦鹉:“你可以检查一下床。”
祈天河闻言爬起来,因为是张很普通的铁床,他先前没有太过留意。
小心地看了眼床下,没有东西,又掀开床单,同样没什么。
不知想到什么,他点燃蜡烛重新朝床下探去,只不过这次仰着脸望了眼上面的床板,毫无预兆地……对上了一双阴冷发直的眼睛。
床下的位置有限,想躲都没多余的空间,祈天河反射性地就想从床底抽身出来。过后深吸一口气,忍住强烈的不适继续看去。
这双眼睛属于一只蝙蝠,它目前已经丧失了生命力,瞳孔黯淡无光。
翅膀,蛇尾,头……三处各钉着一颗锈迹斑斑的钉子,封印它的,是一个十字架。
十字架的长和宽正好和床长宽等同,祈天河脸色微变,难怪无论怎么睡,都有悬空感。确切说是超出十字架范围的身躯就会有飘在半空的错觉。
那种强烈的违和感再次传来,真要形容起来古堡里的人个个像是恶魔,却又口口声声强调不能说谎。
他把蜡烛往上举了一点,看到十字架末端用银镀着一个名字:安琪。
正要细瞧,微弱的求救声忽然在耳畔响起,祈天河竖起耳朵辩听,声源来自于门外,被结实的门阻挡后,只能隐约听到一点点。
出事的是李连。
他差不多可以肯定这点。
祈天河想了想,一手捏着符,小心把门打开一条缝隙,看到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在奔跑。李连脚不停流血,不时还会被绒毯里的钉子刺伤,他身后明明没什么东西,却是一脸惊恐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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