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后期应该会处理一下,具体还没想好,但我想试试把潮汐和鼓点结合起来试试。”
吴够眼睛忽地亮了一下,抓着许恣的袖子,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粉:“这么一说忽然有种大海的心跳的感觉,是不是!”
许恣离得近,看到吴够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像是抖动的柔软羽毛。
许恣没见过别人创作歌曲的模样,但他觉得一定不是所有人的创作都像吴够的那样给人带来那样的感觉,仿若晨昏交错,嫩芽破土,全然不同,但却同样令人震撼。
吴够手指捻着笔记本一角,无意识地向后翻了一页,露出了后面的内容。
在见过各种意义不明、令人费解的线条后,这一页的涂鸦倒是写实又亲切。许恣毫不费力地认出了和自己同款的AirPods,却不知道为什么,吴够言语间忽然变得有些含糊。许恣注意到吴够的反常,倒是有些好奇起来。
吴够被许恣探究的眼神看得受不住了,“啪”的一声,有些毛躁地合上了笔记本:“哪有P主自己给自己的歌做阅读理解的,你觉得是有什么意义就什么意义吧。”
吴够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理直气壮,然而许恣一点也没被他的装腔作势唬到,他神色不变地看了吴够两秒,毫无诚意地投降:“好吧。”
“我不问了,你别脸红。”许恣说完,毫不意外地看着吴够的脸一秒爆红,忽然对“心智未开的中学生逗前桌女生”这种他不曾体验也半点不理解的事情有了些许微妙的感同身受。
夜晚与白天是不同的。
白天喧嚣而热闹,日光洒落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连空气中都弥散着淡淡的人间烟火味。夜晚安静又神秘,平静的表面下,那些在白天保持缄默的情绪冒出头来,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嚣张地张牙舞爪。
许恣觉得如果不是这样的深夜,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看到吴够这样的一面。又觉得吴够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创作,处在这样的状态中时整个人闪闪发光,透着鲜活明媚的朝气,让人忍不住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虽说这样形容一个男生或许不太适合,但许恣觉得怪可爱的。
后来许恣和吴够还聊了很多。聊初评级,聊主题曲,聊至今没去过的健身房,聊开饭三分钟内必被扫荡得连汤汁都不剩的菠萝咕咾肉。聊到吴够的笔记本和笔被冷落在一边,聊到两人声音越来越低,不知道几点睡着了,几点又双双醒过来,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溜回大通铺睡觉。
熬夜的后果是起不来。
之前连着熬了几宿的夜,又提前知道第二天上午没有别的安排,许恣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在睡觉是在昏迷。季迎风所说的“拿选管组的喇叭在他床边滴滴叭叭转了三圈”他半点没感觉,一觉醒来就是十一点半。
周遭空空荡荡,许恣在床上睡眼惺忪地呆坐了半分钟,听到身后的方向传来季迎风的声音。
“你终于醒了啊。
许恣迟钝地点点头,视线平移,落在吴够端着的餐盘上:“你们吃完早饭了吗?”
“我们都已经吃完中饭了,”季迎风竖起三根手指:“我拿选管的喇叭绕着你叫了三遍,三遍,敢信,你理都不带理我一下的。”
“刚刚够神说要给你带份饭我还说不用呢,我还说可能你睡醒就四五点直接吃晚饭了。”
“你这是一宿没睡吗?这么吵也能睡得着。”
季迎风话多且密,机关枪一样突突得许恣太阳穴一跳一跳。吴够听季迎风说“一宿没睡”的时候心虚地看了眼许恣,对方也不知道是没清醒过来还是真的镇定,面不改色地等他噼里啪啦说完,连个眼神都没给季迎风,对吴够说:“我去洗个脸。”
季迎风对许恣的性格有了些了解,受了冷落倒也没见尴尬,望着也就几步远的洗漱间的方向啧啧感叹:“不愧是恣总,瞧瞧人家这范儿。”他绷起了脸,学许恣的样子低声说道:“我去洗个脸。”
吴够被季迎风做作的样子惹笑了,洗漱间传来许恣含糊的喊声:“我听到了啊!”
左右没有别的安排,季迎风三人便找了个能坐的地方陪许恣吃饭。许恣问起他们上午都做了什么,季迎风说什么都没做,只是到处转悠了几圈。
“不敢相信,我竟然和我的手机分开这么多天了。前几天忙主题曲的时候还好,今天一空下来,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索然无味,了无生趣。”季迎风捂胸口痛心疾首。
十分钟后,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的季迎风抛弃了许恣和吴够,乐呵呵地接受了他人的狼人杀邀请。
许恣放下筷子,指指天:“索然无味。”
又指指地:“了无生趣。”
许恣捧起了偌大的餐盘,面无表情地咧了咧嘴:“真香。”
吴够差点笑得滚到地上。这一笑倒是让他想起了正事,陪着许恣还完餐盘后,吴够拉着许恣,看上去神神秘秘:“带你去个地方。”
准确地说是不止一个地方。连上三楼,吴够一共带许恣去了四个地方。最后一处是一个极为刁钻的拐角,吴够四下望了望,在许恣耳边压低声音:“上午和迎风四处乱逛的时候我就在观察,这四个地方,还有浴室和厕所,这些地方是没有摄像头的。”
许恣愣住许久才回过神,四下环顾了眼,看向吴够的眸光晦暗不明:“这是都是你一个人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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