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也不难,”云浓将早就备好的几盒香料推到了她面前,“你在这几种香料中挑个喜欢的去用,年节前后走亲访友,若是有人问起来这香料,你替我传个名声就是。赶明儿若是真赚了银钱,我必酬谢。”
这的确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徐思巧早就看上了云浓这边的香料,只是不好贸贸然开口。她当即痛快地应承了下来:“举手之劳,姐姐不必这般客气。只是……若旁人问起来,我该怎么说?总不成要道明是你要卖香料?”
见云浓一副不甚在乎的模样,徐思巧又提醒道:“若是这么着,只怕祖母是要动怒的。”
倒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云浓无奈道:“我倒是想买个铺面,只是太赶了些,怕是来不及。”
徐思巧想了想,提议道:“姨娘家倒是有个小铺子,卖些胭脂水粉,你若是信得过,可以放到那里寄卖去。”
她口中的这位,便是其生母,二房的锦姨娘。
这倒的确是个好法子,解了燃眉之急。云浓为着铺子的事情愁了几日,如今得了转机,随即笑道:“那成。”
徐思巧起了兴致,又与云浓聊了会儿生意之事,还帮着出了些主意。
云浓笑道:“你于生意一道上,倒像是颇有心得。”
“那又如何?”徐思巧怅然道,“我比不得你,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云浓低头笑了笑,没再说话。
她两辈子皆是无父无母,乍一看的确是少了许多拘束,一时心血来潮,离经叛道的事情也做了不少。可这却不是什么值得羡慕的。
与徐思巧商定后,云浓令侍女裁制了不少轻纱锦囊,将香料分装妥当,又分门别类地以几个锦盒盛了,令人送到了锦姨娘住处去。连带着的还有几两银子,算是寄卖的酬金。
此外,她还在锦囊封口绣了独特的云纹,算是这香标识。
紧锣密鼓地筹备妥当后,便到了腊月二十八,宜沐浴、祈福、斋醮。
雪融放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云浓起了个大早,倚在窗边看了会儿,想着些旧事。
“今日天气正好,姑娘在屋中闷了这么久,想来也有些烦了,何不出去转转?”翠翘见她闷闷不乐的,便提议道。
云浓起了些兴致:“去何处?”
“就去街上逛逛?”翠翘想了想,又道,“再不然,去护国寺上香?常听老人说,年前拜佛上香,能给明年求个好运气呢。”
这话她打小就听宫中的老嬷嬷提过,后来搬出宫后,每年也都会到护国寺去上香,捐个香火钱。顾修元倒是不信这些,可是又拗不过她,只好每年都陪着……
云浓垂下眼睫,指尖在窗棂上划过,许久之后方才道:“好啊。”
第11章
决定去护国寺后,云浓便没再耽搁。
她换了件天青色的衣裙,由着翠翘帮自己梳妆打扮,又挑了件青竹绣纹的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她如今的身体比不得当年,更受不得凉,得再三小心才行。
从徐家到护国寺路途算不得近,云浓与翠翘玩了会儿翻绳便倦了,倚着车厢兀自发愣。
如今正是年关,到护国寺上香的人很多,皆是想着要为明年求个好运道。马车在半山腰停下,没法再往上走,云浓便扶着翠翘下了车,慢悠悠地往山上去。
翠翘看着往来百姓络绎不绝,感慨道:“早年在钱塘时,我也见过好几个庵庙,可从没见过像这样香火鼎盛的。”
“这可是护国寺,”云浓仰头看着这层层石阶,“先帝与太后信佛,时常会请这边的大师入宫讲经,这些年捐的香火钱更是不计其数。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他老人家尚且如此,那朝臣与百姓只会更甚……”
翠翘听她讲着这些事,好奇道:“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又不是什么宫闱密事,稍加留意便可得知。”云浓笑了声,不再多言。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并没什么好避讳的,若说到先帝为何痴迷僧道,那才算是无人敢提的宫闱阴私。
护国寺仍旧是云浓记忆中的模样,皇城之中天翻地覆,却好似没影响到这里半分。
往来的香客使这沉寂肃穆的寺庙显得格外热闹,院中的百年菩提枝干遒劲,云浓站在院中端详许久,方才进殿去上了柱香。
其实云浓说不上信佛,只是少时跟在窦太后身旁,她老人家潜心礼佛,云浓便也养成了这个习惯,算是有个念想。及至出了大殿,她又捐了几两香火钱,带着翠翘向后院而去。
“姑娘这是要去用斋饭?”翠翘道。
云浓笑道:“护国寺的斋饭可不是寻常人能吃的,不然那么多香客,他们哪里供得上?我只是想着四下转转罢了。”
这护国寺大得很,翠翘没走多久,便有些懵了,只能紧紧地跟着云浓。
“这是藏经楼,”云浓略抬了抬下巴,“只可惜并非什么人都能进的,不少达官贵族都曾被拒之门外,有人问到方丈那里讨说法,方丈却说这得看缘分。”
翠翘不解道:“缘分?这谁说了算?”
“得由看管藏经楼的那位大师来决定。”云浓想起些旧事,抿唇笑了声。
当年她来这护国寺,顾修元不信神佛,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这藏经楼。谁知最后却是她一人进了藏经楼,顾修元被拒之门外,说是与佛无缘。他这个人到哪都吃得开,这还是头回吃了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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