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沈钰竹喊他。
沈钰衡“……”
行行行怕了怕了,没事叫什么哥啊,沈钰衡红着耳朵,眼神非常不屑。
江羽觉得自己很累,眼前白雾弥漫,什么也看不清楚,耳边除了淙淙的流水声,什么也听不到。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隐隐约约觉得应该留在原地,但脚不受他控制,一直在往前走。
周围偶尔也有人路过,但大家各走各的,彼此谁也不理谁。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这片几乎永远也走不出的迷雾里,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前面,小小的一只,在周遭尽是白色和灰色的世界里,那双鎏金般的眸子,就像两个小小的灯笼。
“喵——”一声猫叫响彻路途。
周围似乎扭曲了一下,白雾慢慢散去,一个人影出现在不远处。
江羽低着头躬着背,在他的角度里,哪怕他拼尽全力,也只能看到那人白色的衣角,上面纹着繁杂的不知名的花纹。
江羽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皮发沉,怎么也睁不开眼,渐渐的,竟然有了模糊的睡意。
那人走近几步,站在他面前说了句什么,江羽听不到,只看到他站了片刻就转身离开了,而江羽留在原地,越来越困,最终,沉沉睡去。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到人间的时候,沈家的拜祭已经结束了。
苏冉冉一大早接到让她离开的消息,不可置信,她完全无法相信,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打了女人一耳光,恨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哭着去找沈夫人,但最终还是红着眼眶离开了。
其他旁支留在会客厅,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沈钰竹就是这个时候离开的,他以为自己走的悄无声息,却在刚出自己院门的那刻,就撞到了就在那儿守侯已久的沈夫人。
“您怎么在这儿?”他眨了一下眼,走近几步。
沈夫人仰头看着他,母子二人视线相接,片刻后,依然是沈夫人先移开了眼。
“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先离开了,以后有空再回来。”
“我知道,你还在恨我们,”沈夫人垂头,看着院子里零星飘落的几片梧桐叶子,“你从来都没有原谅过我们,是吗?”
沈钰竹“……”
噗嗤一声,沈钰竹摇头,“您在说什么呢,什么恨不恨的,都是一家人,难不成还要记仇?不过,无缘无故的,您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我查过你当年的生活,”沈夫人转头,没有接沈钰竹的话,她直直地看向沈钰竹的眼睛。这一次,她终于没有再躲避她这个儿子。
“那人是个赌鬼,你三岁左右的时候,他为了躲债偷偷跑了出去。留你和那个女人孤儿寡母生活在贫民窟里,……之后那个生病,但因为没钱,最后活活病死在床榻上——你一直守在她旁边陪她说话。你以为她还活着,只是睡着了,怎么也叫不醒。”
夏天蚊虫多,尸体腐烂的快,她的儿子守在另一个女人床前,已经一两天没吃过饭了,却仍固执地不动。
他怕她需要什么东西而他不在,所以,哪怕他饿极了,也没有一次离开过。
直到邻居被尸臭惊动,破开门进来,才发现这屋子的女主人已经死去多时,而那将将满三岁的稚子,正气息奄奄地趴在床前,一只手时不时地碰碰女人青灰色的脸颊,就像她还活着时,每每他生病了,她做的那样。
“您一大早上守在这儿,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沈钰竹眯眼,“都是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难为您,竟然还刻意去查。”
“对不起,”沈夫人闭眼,压下眼底的悲意,“九岁时把你接回来……却从来没有照顾好你,”甚至,还在心里隐隐的厌恶你。
“没事儿,”沈钰竹表现地很大度,“当时我营养不良,头大身体小,偏偏因为在孤儿院待久了——我现在看自己当时的照片都觉得有些吓人,何况您呢?您将那位养到九岁,一直用心教导,虽然他车祸时发现血型不对,才怀疑当年有人暗中搞鬼调换了孩子,但您毕竟养了他那么多年,心里自然要偏疼他些,我明白的,也理解。”
“钰竹!”沈夫人快哭了。
“好了,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他在医院,我不放心。”
边说沈钰竹边往外走,母子二人擦身而过,沈夫人闭眼,泪流满面。
“你对他,你是认真的?”强迫自己维持声音的稳定,沈夫人这样问他。
“嗯。”
“可是我听说,你和他只是契约关系!”沈夫人还抱有一丝期望,“我知道你是嫌弃旁支里总有人盯着主母的位置,我明白,以后这些事情,我会帮你挡的——”
偏偏沈钰竹不领情,他笑意盈盈道“我喜欢他,是真的。”
沈夫人“……”
“谢谢您的关心,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沈夫人闭眼,调整呼吸,“钰竹,有些玩笑不能随便开。”
“我没有开玩笑,”沈钰竹停下来,嘴角微微勾起,“况且,有没有好结果,我说了算。另外,谁告诉您的,我和他只是契约关系?”
沈夫人“……你们才认识多久,依你的性格,怎么可能就真的喜欢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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