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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年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待到将近初四,钟祁到各家拜完年才会跟他联系,但今年只有他一个人,谢承冬甚至琢磨着是不是要在剩余的钱里挪出一小部分去外面散两天的心,这样想着,也并不是觉得不可,就在还未过年时开始找附近的旅游景点。
    谢承冬租的公寓里头住的大多数都是跟他一样的上班族,平时虽不热闹,但还有点儿人声,可随着新年的到来,大部分人都收拾东西回了家,周遭的环境越来越安静,整个世界好似只剩下了谢承冬。
    谢承冬其实本该习惯这样的孤寂,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悲伤却来得格外的浓烈。
    年近三十,没有亲人,没有爱人,连朋友都少得可怜,他活得确实是一塌糊涂。
    他没有体会过家的温暖,想来这辈子也不可能组建自己的家庭——他并非是天生就喜欢男孩子的,小时候他还懂得把开得最鲜艳的小黄花送给长得漂亮的小女孩,但认识了钟祁后,他的人生轨迹就发生了变化,即使如今又慢慢走回正轨,但也不可能和女人组建一个家庭了,他这样的人,从某些方面来讲,是很难再将爱倾注于其他人身上,这对别人不公平。
    想到自己这辈子都要孤家寡人的过,谢承冬还是难免感伤,他要得其实不多,甚至是别人唾手可得的,一个有父母的家足矣,可惜直至现在,他连父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谢承冬忍不住想,他的父母在抛弃他后,会不会偶尔也想起有他这个儿子,会不会也在某个时刻后悔过,会不会曾经也尝试着找过他,但这些都是谢承冬自己的幻想,至于真实是如何,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得知。
    除夕这夜,谢承冬决定对自己好一点儿,开了个小灶打火锅,为了使屋子没有那么冷清,特地把电视上春晚的声音调大了,有了人声以后,屋子瞬间也就热闹起来。
    他是不怎么喝酒的人,但想了想,还是把随手从超市买来的白酒给提上了桌。
    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在空中升腾成白雾,谢承冬把牛肉放到锅里涮着,牛肉切得薄,很快就熟了,他沾了点沙茶酱送进嘴里,被烫得撕拉一声,但明明是很美味的食物,吃进嘴里却变了味,谢承冬强迫自己不去想很多乱七八糟的,专心投入到一个人的年夜饭里,可是巨大的孤独还是把他包裹了起来。
    尽管屋子里环绕着人声,但毕竟都是假的,他有点儿吃不下,随意塞了几口,看了会无聊的春晚节目,就给自己倒了杯酒,白酒很烈,谢承冬喝不惯,一口进去,辣得他剧烈咳嗽,连眼泪都给咳了出来,但也并非全然没有好处,喝得醉了,沉沉的睡一觉,最难捱的日子也就过去了。
    春晚某知名歌星正在唱着很高昂的歌,在这片歌声里,谢承冬恍恍惚惚的似乎听见了有人在敲他的门,谢承冬以为自己幻听了,并没有在意,但那敲门声却久久不散,他怔了两秒,看着一下下响着的门,不知道门外的是谁,但想到在这样的日子里,能见到除自己外的人,好似孤独也就少了些许,于是站起来去开门。
    他有点忐忑,但莫名又带点儿期待,开门的手都在微微发着抖,直至看清门外的人,谢承冬有一瞬间鼻头剧烈酸了下。
    余路衍站在门外,一双眼在见到谢承冬时亮了下,继而慢慢的漾开一个浅笑来,对谢承冬说,“除夕快乐。”
    谢承冬喝过酒,眼角有些发红,看起来就像是要哭不哭的样子,很是惹人心疼,他的声音染上哽咽,“你来做什么?”
    余路衍凝视着他,眼里承载了万千的柔情,轻声说,“来蹭个年夜饭,可以吗?”
    谢承冬有点儿绷不住了,嘴唇微微发着抖,“为什么不回家?”
    余路衍沉吟,半晌,神色笃定,“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就是我们的家。”
    这句话杀伤力太大,余路衍是知道谢承冬想要什么的,选择了最合适的时间,最合适的地点,对最脆弱的谢承冬讲世界上最美妙的情话。
    谢承冬眼圈一点点泛红,他眼里剧烈闪烁着,视线很快变得模糊,连带着余路衍那张冷峻的脸都看不清了,他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疼,与此同时,却也被无限的暖意给包裹起来,他偏了下头,再也忍不住的,捂住脸无声的哭了起来。
    他哭得肩膀都微微抖动着,很快的,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圈住了,余路衍搂着他,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低醇的音色附在他耳边,“承冬,不要再拒绝我。”
    谢承冬哭得不能自己,他十指用力的捏了起来,把骨节都捏得发白,继而推开余路衍,抹了下满是泪水的脸,他没有回答余路衍的话,只是抽噎着说,“进来吧。”
    余路衍也不强求谢承冬立刻给他一个回答。
    来时的路上他就想过了,倘若此时此刻,谢承冬都不肯让他进门,那他和谢承冬就真的再没有可能性,但他看见了希望的曙光,谢承冬依旧是渴望被爱的,不似之前说的满不在乎。
    只要谢承冬还渴望爱,他就愿意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谢承冬身上。
    两人走到餐桌前,谢承冬一言不发的找了碗筷出来,继而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吃起年夜饭,余路衍也不客气,两人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
    余路衍时不时给谢承冬涮东西,附和一两句你喜欢吃。
    谢承冬沉默着不肯开口,他心里很乱,但更多是对温暖的眷恋,他已经不再哭了,但心口依旧是发麻发酸的,他悄然打量着坐在对面的余路衍,余路衍正在他涮小白菜,冷峻的五官写的是如月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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