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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们离开水面时,她恢复了知觉。她的头枕着他坚硬的胳膊,她的左乳房就在他的手下。她吃惊地看着自己,她的乳房已经完全暴露出来了。她一声不吭,想回忆一下发生了什么,随即明白了,是海浪的狂暴掀起了胸罩,把它撕了下来。
    噢。上帝,她呻吟着。
    什么事?
    我还穿着什么;我的短裤?
    是的,别担心。
    他肯定会大吃一惊的,但她根本不担心。她很愉快,因为这不是她自己的行动把胸罩弄掉。她希望无意中她的尼龙短裤也不见了,因为这样会解决一切问题。
    他轻轻地把她仰面朝上放到温暖的沙滩上,她躺在那儿,双臂伸开,双膝微屈,注视着上方夜空。她闭上眼睛,想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但体内似乎有许多东西绷得紧紧的。看来海水还是没有使她冷下来。她睁开眼睛,发现他跪在她的旁边,即便眼睛仍然发花,她还是吓了一跳,因为她忘记了他可能一丝不挂。他实实在在一丝不挂,一切准备停当,这是最让她害怕的。
    然而,她没有动,她周身的肌肉绷得这么紧,以至于要像爱特图昨晚那样大喊,可后来,发出呻吟的是雷切尔。她觉察到自己在呻吟,讨厌这样,因为这已经超越了她的限度,这种飘荡在她上空的不自觉的呜咽像是一种欲求,像他爱物一样真真切切。她怕自己再次呻吟,因为双乳已经胀了起来,像碰伤了一样作疼,她努力忍住不出声。
    躺在那儿,她感到他的大手在她的腿部两侧,感到在紧出贴的湿尼龙短裤上,感到短裤被拉到了大腿下,接着又拉到膝盖上,拉到小腿下。她本能地开始自卫,但她不能抗议,也不能看他。她对自己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只此一次,只此一次,由他去吧;去吧。这就是十字路口,一直怕到十字路口,一旦到了面前,它就不算一回事了,实在是不算一回事了。真正的死亡之前是无休止的生死攸关的时刻,但当你来到了十字路口,它就不成一回事了。
    当她感觉着他的动作时,她纳闷他怎么没有吻她的双唇,或者吻走她的疼痛,而现在当他的手指经过她的肌肤后疼痛则不停地扩展,布满全身。她知道她连1秒钟也无法忍受了,身上的每个器官几乎都要爆裂,如果他不住手,她会大叫出声,做出傻事的。
    但是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她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样发生过。她几乎没有注意到,他的硕大躯体已在她的两腿间,但现在她已经完全注意到,他的生命正在进入她的生命之中。她的充实感是那么持续不断,那么出乎意外,以至于头脑僵化,对一切疼楚都麻木了。
    当他开始动作时,她感到要命的痛疼,从双乳、从肋骨向下转移,从小腿、从大腿向上转移,全都集中到他入侵她的地方,她第一次在瘫软中震动了,她震颤着,感到她根本没有轻松,而是正在受到伤害。
    在一阵急风暴雨中,她想逃出来。她用掌根推他的肩膀,想推开他,摔开他。她失败了,这种努力只是加紧了他的动作,带来痛楚。她无奈地把双臂落到身旁,嘴唇乞求自由,但没有用。她躺在那儿,觉得像某种蹦到海滩上的鱼类,离开了它的生命之本,无助,害怕,大口喘气,被深深地刺中,被俘获,不管它多么努力想回到老地方,回到先前的自由中,都无济于事。
    时间几分钟几分钟地过去,无尽的巨大痛苦和凌辱,她秘密地在心里集结着,还剩下的骄傲和力量。突然,她的部队集中起了,站好了队,准备突围冲向自由,她睁开眼睛,抓住他的汗津津的双肩,用指甲狠狠地撕着,加以报复,让他也痛苦,挺起身子掀掉他。接着她明白了,她的努力被理解错了,因为他那宽大的黑色脸庞朝她露出赞许的神色。
    她发疯地在飞扬的沙子里挣扎着,但他的推进又把她压了下去,这样,她的肩膀、脊梁和屁股在白色的沙子中形成了一个深坑。就这样,他们从松软的干沙中蠕动出来,直到她下面的肌肉感觉到了比较硬的水边湿沙,她意识到,如果她再撤退,他们就到水中了。
    她没了一点力气,心慌意乱,停止了抵抗。她能感觉到海浪后留下的海水在她的肩胛骨下流动,接着更多的碎浪围住她的背和脚底。随即又浸入她的头发,有时竟冲上了胸部。终于漫了上来,淹没了他们的相交之处。
    她感到奇怪,水竟是这样。令人费解的是,它给予这种一方情愿的结合一种异教徒式的祝福和优雅。同时令人费解的是,它洗去了她身上肮脏的文明的伤痕,冲去了她的羞耻、罪恶、恐惧,最后,最后也冲去了她的限制。柔软的、凉爽的水使这种无休止的爱的行动自然而正当,此时此刻,带她到了十字路口,就这样渡了过来。
    曾是痛苦的东西变成了愉悦的,原始的和肉欲的快感通过头脑中的静脉,心脏的动脉和下面的血管传了开来。
    这样,在坚硬潮湿的沙滩上,在海浪的喝彩中,她向这种结合屈服了,这种结合凭她至今读过的、听过的、梦过的知识都无法想象。她认为,这是他的生命,他的一切,毫无疑问是这样,毫无疑问。她又一次想到另外她曾有过的那两个,想到她从病床上的受害者听来的东西,可怜的东西,可怜的我们,以及我们的顽固,我们的愚笨、我们的书生气、我们的想法;我们,这些野蛮人,用我们的住房、衣服、酒、药、语言,总是用语言来束缚和折磨自己,毁坏所有这一些,毁坏爱的原始行动本身,这种原始行动现在就在这儿,就像现在,除了欲念和满足,没有掺上任何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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