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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这地方自然比不得江南京城之类的繁华地方,那桌子积了尘土,小二也不过拿着看不出本色的抹布随手一擦,擦完之后,桌子上的沙尘比原先更多了。
    凌让谨慢条斯理地用法术清洁了桌椅,又拿着一条白细绢布,认真擦过,方慢慢坐下。
    他想了想,又低头给九节狼的四爪擦了擦,将那摇头晃脑的小兽抱在膝上,一抬眸,看见步繁霜正盯着他看。
    魔尊不说话盯人看的时候绝对憋了一肚子坏水,凌让谨不敢无视,便笑问道:“又怎么了?”
    “你这个人倒是矛盾得很。”步繁霜招手唤来小二,要了烧刀子后,继续看他。
    “何以见得?”凌让谨一边洗杯子一边看他。
    “你有洁癖,却喜欢不着靴袜到处走。”步繁霜托腮道,“不矛盾?”
    “我只在自己家绝对干净的情况下会这样。”凌让谨将杯子推给步繁霜,微笑道,“上次在孤山纯粹是因为你把我的衣服都拿走了,没找到鞋鞋靴,饶是如此,我也是踩着落花走的,并非直接踩在泥上。”
    “你身为仙道领袖,和魔修交好,而且是和我这种大魔头纠缠不清。”
    “我结交人不看仙魔,只看好坏。”
    “你对谁都不错,风琼野莫名其妙上门拜师你也护着,但是杀人的时候也没看你手软一点。”
    “有人作奸犯科,我还要对他和颜悦色,岂不是痴傻?”凌让谨摇摇头,笑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慨他人之慨的蠢人?”
    “你明明不想和我打。”步繁霜忽然道,“却每次都对我下杀手,为什么?”
    凌让谨动作一停,缓慢抬起眸子,步繁霜的眸子像是北冥的海,深不可测,偶尔还缀着花。他沉吟片刻:“因为这是对你的尊重。”
    “这二百年间你想让我找到你么?”步繁霜一挑眉,“如果你不想,那你听到风琼野说兔子的时候应当就反应过来,但是你没走。若说你想,你也不曾打开山门迎我进去,你还说你不矛盾?”
    凌让谨叹息一声,扣了扣桌子:“我输了,我确实很矛盾。但是矛盾无妨,不优柔寡断就好,所以你也不必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顿了顿,心想:所谓的矛盾,都不过是世情上的求不到和弃不了罢了。
    所以才会愁郁心中,百转衷肠。
    步繁霜不再问,他的想法总是突如其来,问的人措手不及,兴趣也去得快,答案还没得到,他已经没有探究的意思。步繁霜拍开封泥:“这酒不用杯子,一人一坛直接喝。”
    修道之人饮凡间酒都是千杯不醉,只有同修酿的琼浆玉液才会让人醉倒软红万丈中。
    但是凡间的酒烈,喝下去虽然不醉,但是爽快。
    凌让谨也接过那烧刀子,和步繁霜一般仰头灌了一大口,果然够辣,割得嗓子疼,烧的胃里热。
    三两酒配着晴空万里和黄沙万丈,凌让谨弯起眼睛:“果然好酒。”
    步繁霜刚要回话,耳朵却一动,微微一偏头,只听一道破风声传来,一支长箭直直刺向步繁霜背后,步繁霜漫不经心一偏头,让开那羽箭,箭势不减,又奔着凌让谨去,凌让谨手腕一动,扇子出现在掌心,轻描淡写地一拨,将那长箭打落在一边地上。
    紧接着一声惨叫响起,步繁霜懒怠回头看,凌让谨却起身,身形一晃就到了打斗的中心。步繁霜见他出去了,终于赏脸给了个眼神,只在这回头的瞬间,凌让谨已经带出来两个人。
    那二人都是青年模样,一男一女,生的都不错。女子红衣长剑,飒爽英姿,那男子看上去倒是柔弱,温温柔柔的缩在后面,活像只兔子。
    凌让谨把人带出来,但是并没有打退对手,他把人往步繁霜身边一放,迎着追上来的对手就要用法术。然而还没等他打开扇子,一道剑光闪过,步繁霜一手拿着酒坛子喝酒,一手拔剑,直接将那气势汹汹的一干人抽飞了。
    凌让谨眼神一凝,正好奇他这次怎么没下杀手,紧接着就看见步繁霜随手一抓,又将那群人隔空抓了过来。那些人七扭八歪摔作一团,为首的晕晕乎乎正要骂人,却冷不丁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那眼睛很是漂亮,但是那笑意却让人心底发凉。
    为首的人猛然想起,疯子就是这样的眼神。
    步繁霜笑道:“我方才听见你们说残荒宗,离着远,可能是我听错了,请问诸位是哪门哪派的?”
    为首者到底多点心眼,正在思忖,就听见自己傻瓜手下嗷一嗓子喊道:“爷爷们就是残荒宗的!知道了还不快跪下来磕几个响头!不然爷带人灭了你这小白脸。”
    凌让谨哭笑不得,只得先护住那被残荒宗追杀的二位道修,只见步繁霜挑唇笑道:“哎哟,我好怕,诸位魔尊,等到了阎王爷面前,可千万别报我的名呀,我怕怨鬼索命呢。”
    说着他手指一搓,除了那为首者,其余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咣当一声,随后天地逆转,他们全都说不出话来了。
    那为首的浑身寒战,身边落满了人头和鲜血。他甚至没看出对面这人用的什么法术,身后的手下就齐刷刷死了。他再对上那带着笑意的眼睛,只觉得遍体发寒。
    “留着你,我还有用。”步繁霜翘着二郎腿扔下一句话,随手敲晕了那为首者,“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是头是有理由的,那群废物手下现在连个消息都没有,而我只是坐在这里就喜从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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