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很快便到了魏妙沁的跟前,将宋珩的吩咐一字一句说了。
齐春锦也确实想走了。
这婚宴上明明是喜乐的氛围,却叫人觉得别扭得紧,沉闷闷的,喘不过气一样……齐春锦想了想,便问:“那我能同云安一起去么?”
宫女傻了眼。
这……这齐王殿下可未说,行与不行啊。
齐春锦问:“殿下说不许了吗?”
宫女摇摇头。
齐春锦:“哦,那就是许了。”
宫女:“……”这话倒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齐春锦又问了冯玉卿走不走,冯玉卿哪里敢轻易离席?何况瞧那宫女的模样,像是得了齐王殿下的吩咐,她就不便去凑热闹了。
冯玉卿摇头婉拒了。
云安还是年纪小,不懂得中间弯弯绕绕,哪里知道她齐王叔根本不想见着她呢,当下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与齐春锦一块儿悄然离了席。
走时,二人还没忘记冲岳郗的方向挤挤眼。
殿内昏黄的烛光下,岳郗的面容看上去便只余了三分文弱病态,其余瑕疵一概看不大清楚。坐在那里,正是温润如玉的少年公子的模样。
他微一颔首,随即转头和岳王妃耳语了几句。
高阶之上。
小皇帝也有一分紧张,他问王娴:“是出什么事了?是你祖父怎么了?”
王娴浑身紧绷,她只一味盯着宴上的众人,根本没听见小皇帝的话。
小皇帝得不到回应,心下暗暗叹了口气。兴许是在担忧难过呢吧。
想到这里,小皇帝朝阶下打量去。
多的是他不认识的面孔。
小皇帝只好看看齐春锦,再看看云安……左右这两个是他认识的。只是等看见齐春锦二人冲岳郗眨眼离去之后,小皇帝心底忍不住泛起了酸。
他这一成婚,她们都有新的朋友玩了。
再一瞧,连皇叔都走了。
做皇帝便是这点麻烦了些,要他说,若是亲人朋友们聚作一堂,一起吃饭饮酒,岂不是更好么?
如此倒显得冷冰冰的,处处都是桎梏,就连他的新婚妻子王姑娘,也都不与他多说半句话。
等宴会过了大半,太后才先行离了席,匆匆就去看王老太爷的情况了。
宋太医见太后来了,忙恭敬道:“并无大碍,只是受惊过度,才引起了惊厥……熬两副药吃了,再好生歇息,不吹冷风,不见天光,将养几日就好了。”
太后闻言,脸色却并未放松。
王老太爷在朝为官多年,在文人中声名极好。如今怎么经不起这样的场面?虽说将女儿嫁与皇帝,是极了不得的事,可这王老太爷也太叫人失望了。
王老太爷此时悠悠转醒,倒是又恢复了正常,他颤巍巍地朝太后跪地叩了头,太后沉着脸,也没有出声叫他不必多礼。
“是老臣失态了……一时惊喜上头,竟绷不住昏过去了。请太后恕老臣失态之罪。”
恕罪?
太后心头都气极了。
只是她也知道,眼下大婚,又怎么能真降罪王家?她罚王家,打的便是自己的脸。她不仅不能罚,还得将王家高高捧起来,给足王家脸面。
太后这才挤出了笑容:“老太爷身体有恙,如何算失态之罪?来人。将哀家带的人参取来……”
除此外,太后还又赏了些东西。只是终究怕王老太爷一会儿又昏过去,便还是将人留在了这里,请他好生歇息,不必再往前头。
王老太爷倒也没有不满,只是笑着恳求道:“劳烦太后将我那长子唤来,好叫他伺候在我身侧。”
这样的小条件,太后自然不会拒绝。
等太后离去后没多久,老太爷的长子也就被传来了。
“父亲,父亲可有恙?”王家的大老爷王岚匆匆上前来扶住老太爷,问。
王老太爷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道:“我有话与你说。”
王岚见父亲神色肃穆,便转头将宫人们都请了出去,只余下父子二人。
“今日坐在那云安郡主身旁的是谁?”王老太爷问。
王岚哪里记得这个?宴上只顾着看自己的女儿,如今的皇后了。
“应当……应当是凤阳郡主吧。”
“不是。”王老太爷面露恼色,“你若不知,那便去打探!”
王岚着实想不通:“父亲,您……您就为了这桩事,便在宴上晕了过去?您怎么今日反倒分不清轻重了呢?您可是娴儿的祖父啊!”
王老太爷冷冷看着他,厉声道:“何为轻何为重?我告诉你,今日丢脸事小。旁人无论如何都不敢议论皇家的事。而且娴儿做了皇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做你的国丈,也无人敢在你跟前放肆。”
“可若是我交代你的事,你没有仔细查探清楚……莫说是做国丈,做皇后了。荣华富贵、身家性命弄不好都要丢个一干二净!”
王岚从未见过王老太爷这般口吻,心下一凌,也不敢怠慢了。
那厢宴会终于散了去。
宋珩在花园中见到了齐春锦,和她的朋友们。
宋珩:……
而另一头的王娴,思来想去,都始终觉得不大安心。在她看来,祖父并非是那般沉不住气的人,会有今日表现,要么就是祖父病重了,要么就是出了什么大事……无论是哪一个,都叫王娴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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