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帆张大嘴巴,拼命喘着气,却觉得四周的空气都被抽空了,他颤抖着手,摸到了腰间的胜利军刀NO.037,这把对他来说如臂使指的军刀,此时却重逾千斤。
“不要哭。”铜山铸伸手握住了古帆的手,他宽厚的手掌,掌心温暖地笼住古帆纤白的手掌,然后帮他把军刀抽了出来,慢慢举起,对准了自己的心脏位置。
“阿帆,该说什么?”他顿了一顿,低声道,“英雄之礼。”
“愿……愿君……”英雄之礼之后,愿君安息四个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阿帆,不要哭……这半年,是我最高兴的半年,我不只是一个复制体,我真真正正活过……”铜山铸低声道,他的手臂慢慢收紧,颤抖着的军刀慢慢刺破他的肌肤,古帆挣扎着,拼命摇头。
“阿帆!”铜山铸怒喝一声,“就连你也看不起我吗?难道我当不起铜族人的英雄之礼!”
古帆却好像被这一句怒喝叫醒了,他呆呆地看着铜山铸,铜山铸对他慢慢点了点头。
他活着的时候只能唯唯诺诺,至少在死的时候,他想要像个英雄。
他活不出自己,只能死出自己。
古帆的面容慢慢坚强起来,他的面上再也没有悲伤之色,而是慢慢变成了沉静的肃穆,他的手臂不再颤抖,手中的胜利军刀稳稳地指向了铜山铸的胸口。
铜山铸站了起来,胸前刚刚被刺破的肌肤就像是一个猩红的标靶,他看着古帆,微笑道:“英雄之礼!”
“愿君安息!”
古帆挥手,手中的胜利军刀没柄而入,铜山铸身体一震,发出了一声闷哼,然后他的面上浮现出了笑容,后退一步,把胜利军刀拔了出来。
起初,铜族人强悍的身体本能收缩着肌肉,想要把血液封堵在体内,但是那只是徒劳,他的心脏已经被穿透,血液拼命从胸口涌了出来。
“谢……谢……”他艰难地说了一句,口中鲜血就已经溢了出来。
“师父!”古帆松开了刀柄,猛然扑上前,抱住了向前倒下的铜山铸,纤小的身躯和铜山铸庞大的身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铜山铸的脑袋靠在了他的脖子上,不停地抽动着,他胸口的鲜血汩汩流出,如同决口了的河流,怎么也止不住。
“师父……”古帆把铜山铸平放在地上,他满脸泪水,几乎看不清眼前那模糊的脸。
“阿……阿帆……”伸手按住了古帆徒劳想要捂住他的胸口的手,阻止古帆想要使用思维波的打算,铜山铸摇了摇头:“不要再治疗我,让我就这样去吧。”
他伸出手去,轻轻擦去古帆的泪水,道:“别哭,别哭,别让我去了也不能放心……”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眼前一片模糊,却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古帆:“阿帆,阿帆,让我再看看你……”
“师父,我就在这里,我就在……”古帆拼命抹着自己的脸,想要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却徒劳地把铜山铸的血液抹了满脸。
“好孩子……不要伤心……师父去了……师父死得……像个英雄……是不是……”
“是……”古帆再也忍不住,趴在铜山铸的胸口嚎啕大哭。
“哭什么呢,傻孩子……多好啊……我再也没有遗憾……”铜山铸轻轻摩挲着古帆趴在自己胸口的脑袋,鲜血已经不再流了,铜族人的强悍生命力已经流失殆尽,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在喃喃自语,又似乎在交代着什么,但是他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
是呀,已经没有遗憾了,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上天赐给了自己这个无价之宝,只是自己太自私了,自己一死了之,却把悲伤留给了这个孩子,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会这么做吗?
他该如何做呢?
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也不能重来。
“师父!师父!”古帆拼命叫着,却无法阻止生命从老人的身上流逝,终于,铜山铸的手轻轻一颤,从古帆的脑袋上滑落下来。生命正潮水一般褪去,从这个老人的躯体之中。
“师父!”古帆抬起头来,看到铜山铸苍白却安详的脸,他死去的时候,是笑着的。
是的,正如同他说的一样,他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但是,这一切是为什么?为什么?
“师父!”
“师父!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古帆拼命叫喊着,为什么师父一定要死,为什么师父只是别人的复制品,为什么!为什么!
“啊——啊——啊——”古帆突然大吼起来,他拼命捶打着地面,拳头上鲜血直流却浑然不觉,他想要用怒吼发泄出心中所有的痛苦,但是更多的感情却无法宣泄出来。
“师父!”
狂暴的思维波再也无法控制,以古帆为中心四下逸散开来,就像是炸弹爆炸一般,他们所容身的房间被思维波完全炸飞了出去,摆在桌子上的信息卡就像是漫天的白色飞雪,在空中翻滚,破碎,凋零。
“啊!啊!啊——”古帆拼命嘶吼着,似乎不这样就无法把心中那难言的愤懑和悲伤发泄出来,思维波拼命扩散,那狂暴的思维波把四周的人都席卷了进去,安忘尔惊呼一声,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几个保安眼看不妙,连忙抓住了安忘尔,把他拽离原地,向外飞奔。
“阿帆!”古峰就想冲进去,还好束翮还算是理智,他连忙从后面抱住了古峰,然后大叫着让狼毒和蓝七一起帮忙,才把势若疯狂的古峰拉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