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准问她:“你想生下来么?我完全尊重你的意愿。”顿了顿,又道:“我绝没有不想要他的意思,你生的孩儿我自会万分喜欢。”
冷青檀垂眸,“做了很多准备,可是该来终究是会来,这是一种缘分,平章,我想把他生下来。”
晏准握紧了她柔软的小手,牵引着她贴在肚子上,隔了一层柔软的棉料感受着还不能感受到的小生命的奇妙,“那就生下来,我陪着你,等待他的降临。”
他的语气温柔而坚定,大大鼓舞了面对未知难免心头不安的冷青檀,“嗯!”
盼了这么久,这个大孙终于来了,国公和国公夫人大喜过望,老太君也笑得合不拢嘴,冷青檀还没进门便出来相迎,护着她往后院去,弄出了这么重大的排场,就是唯恐她磕着绊着了。一路穿庭过院,到了寝屋,国公夫人还没消停,努力回想自己生了两个孩儿的经验,对着婆子丫头们一通指挥,唯恐冷青檀感到有丝毫不适。
冷青檀坐在榻上,晏准立在她身旁,见母亲风风火火的也实是头痛,好不容易完事了,还有些话国公夫人又要亲□□代,故此将他挤到了一边,晏准被霸占了夫人,还要被轰出寝堂,心道哪有如此道理?正欲晓之以理,冷青檀抬起来了目光,与他轻轻一碰,示意他莫要不悦,母亲只是关心。
她们才是一条心的,晏准无奈,唯有朝她回以肯定,便服从安排,转身出去了。
“青檀,你不知道我多高兴!”一直到此时,国公夫人依旧难掩激动神色,冷青檀凝神听着。
国公夫人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的脸色变得凝重哀婉:“有些话我真是难讲。平章小时候,就被那天杀的贼人掳走了,这么多年,他不在父母身边吃了多少苦头我也不知道,可是他这么争气,他越争气我这当娘的心就越是疼,我疼啊……”
冷青檀被国公夫人的话触动,皓腕上坠着的细丝璎珞珠串轻晃着。
“唉!我想他认祖归宗了以后,我好生地去疼爱他,把他缺失了这么多年的亲情补回来,可却是力不从心。平章他不肯留家中,定要独立门户,令我实在是不知所措。怕他真的与我生了隔膜,更怕他一人始终是孤孤单单感到寂寞,我给他物色了多少好女郎,他不喜欢,我也不好强逼。但我这心里总盼着啊,我的平章以后有他的妻子疼爱,他再生个乖乖巧巧的孩儿,过普通人的日子,如此我就心满意足了。”国公夫人叹着,扭头望冷青檀,脸色转悲为喜,“青檀,我要多谢你,实现我这一心愿。”
与国公夫人一番谈话后,冷青檀愈发懂得了高门贵户里夫人幽微曲折的爱子心事。
父母孩儿分开了那么久,彼此之间,岂是轻易地便能修复隔膜?
她怀着复杂心事步出门,晏准原本等候在外,见夫人出来了,立即两步上前握住了夫人的玉腕:“卿卿?”
冷青檀听到身后国公夫人的脚步声,只冲晏准轻轻摇头,美眸清软如水,玉手也反将他的手握住,莹润的指尖在他的拇指上点了几下,示意他安心。晏准便也放心地点头。
国公夫人将小夫妻俩的互动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平章是真的疼青檀,青檀也是真的爱着平章,这俩人压根不需要人操心的。她掩唇失笑,朝着他俩笑道:“瞧见你俩这样要好,我这心里就安了,青檀怀了孕,日后事事都得小心,我方才吩咐得还不够,最重要的是晏准,平章,你要对你媳妇儿好点,可别教她受一点委屈!”
晏准汗颜称是,唯有在母亲面前,堂堂晏相会露出如此神色。冷青檀看得分明,便也明白,晏准心中,也是真正在意着母亲的。
只是这样的爱太过于曲折,彼此都不大好说出口。
晏准有心令夫人不再如此疲惫奔波,为她在行止馆请个长假,然而冷青檀却不同意。首先是行止馆如今方兴未艾,正在急速上升期,应试在即,这时抽身离开有不负责任之嫌,再是她如今才怀胎不久,还没到走不了路,不能当教书匠的地步,少操劳些,她还撑得过来。
晏准唯有作罢。
冷青檀一直留在行止馆,直至怀孕七八个月,身体撑不住,吃不消了,才从行止馆退出来。这时候女学生们都争气地在科考中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她待产在家时,皇后娘娘时常出入相府,为她送来不少宫里的美食。冷青檀腿脚浮肿,人比之先前操劳时更显丰腴了,但眉软眼媚,更多了几分原本就属于女子的姣柔之美。晏准肯亲自下厨,将他的夫人伺候得白白胖胖的,但冷青檀见恢复得窈窕更胜往昔风采照人的皇后,也是极为羡慕的。
岳弯弯生了小皇子,没人再找他麻烦了,朝臣们大多闭口,她乐得清净,还和陛下打趣说:“他们不逼我了?那我偏偏还想生几个!”
把陛下吓住了,元聿坚决不允许她再受孕。
岳弯弯掩着口唇,神秘兮兮地对冷青檀道:“老实说,我都盼着晏相和冷姊姊这胎生个女儿,咱们俩家结个亲家,这是不是很好?”
这个如意算盘可不是元聿打的,岳弯弯自己早有此意,只是不好与晏相说,故而与冷青檀说说而已,也是玩笑。冷青檀附和一二,彼此心里有数将来的事还得看孩子们自己,大人做不了主的。
但冷青檀的头胎却没有令人如愿生个女儿,而是生了个闹腾的儿子,想晏相和冷青檀两人,都是性子极为温和沉静的,谁知道出了这么个意外。晏家小子从生下来之后就格外会折腾,而且强势霸道地占着他娘亲,不给他爹丝毫靠近母亲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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