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美丽么?”
妆成不会说谎:“极美。”
“那这样美丽,又会打马球,想必是个活得很灿烂的女孩儿吧,这样,陛下居然也不会动心吗?”
若真是这样,元聿的定力,委实可怕。
“臣不敢揣摩圣意。”
岳弯弯低头,抚了抚自己才鼓起来,还不算大的肚子,轻声一笑,挑眉问妆成:“是不是等到我的孩儿生下来了,就可以纳妃了?”
妆成一愣,只听皇后娘娘又笑道:“我听说了的,很多人都在盼着陛下纳妃。是啊,毕竟他是陛下,就连我们南明坐府衙的老爷,家里都有美妾几房呢,陛下怎么可能不会有。”
妆成立即双膝跪地:“是微臣之罪,臣不该将这些告知娘娘!”
“你有什么罪?何况,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啊,让我知道得更多些,不被蒙在鼓里,终归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反正,早晚不都是要知道的吗?其实这些你让陛下来告诉我,说不准我就会生气了。”
岳弯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
妆成觑着她脸色,见她似是真的没不开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晌午,妆成伺候岳弯弯歇晌,她一个人侧卧在那方凤榻上,花面朝里,谁也不见。
隔着朦胧的绣金丝鸾凤出祥云纹的帘帷,只见那里头睡卧的身影一动不动,宫人只道娘娘已睡着了,不敢搅扰,纷纷沉默地退出了寝殿。
但岳弯弯却根本睡不着。
以前不想当元聿的小妾和外室,现在好了,她成了他的妻,可是,转眼又要让她接纳他真正的小妾,搁谁都会心里堵闷。她只是觉得,女人想要过得幸福,只当一个妾是远远不够的,得不到丈夫真正的尊重,就算成了妻,男人只要皱一下眉头,妻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皇家是非又多,以后元聿广开后宫,纳的妃子必定都是系出毓秀名门的贵女,她们什么都好,什么都懂,把她衬得愈发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姑。虽然她原本就是。
岳弯弯惆怅无比,心里不断地盘算着,这可怎么是好。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她仍是没有睡着。
到了黄昏时分,含元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陛下公文繁重,今晚不来了,就在含元殿歇下。
岳弯弯没说什么,笑着打发了那边过来送口信儿的郑保,回头郑保又道:“陛下说了,娘娘若是无聊发闷,可以代他去投喂相里玉。”
一听相里玉,岳弯弯的眼眸便亮了起来:“它在哪儿?”
“在鹰笼里。”
郑保遣了一名小宦官,让她带着皇后娘娘去鹰笼那处。
鹰笼坐落在御园深处,正是好时节,繁华如霭如霞,风拂动,花海粼粼腾起五色细浪,隔了老远只见一座巨大的足有丈许高的鸟笼,坐落在一片锦霞般的牡丹花丛之中,相里玉就在里头扑腾,到处飞。
宦官解释:“金雕虽然通人性,但毕竟是只牲畜,怕它伤了人,当它回来时,便要在这笼子里歇憩,等到它想走了,会绝食,绝食一顿,宫人见了请示陛下,陛下便会将它放走。”
相里玉此刻乖乖地伏在鸟笼上,等待着多日没来见它的那没良心的男主人,猝不及防,男主人没有等到,竟等来了女主人,相里玉大喜过望,忙拍着翅膀,朝岳弯弯叫。
岳弯弯朝它疾走两步,靠了过去,朝一旁喂食的宫人道:“给我吧!”
相里玉跟她最亲,这些宫人喂的肉它吃得都不香了,妆成等人在身后护着,劝谏娘娘不要靠得太近,岳弯弯不听,取了一挂肉递到相里玉嘴边,它伸出长喙,刷地一下,精准地咬住了大块肉。
见他吃得艰难,铁嘴伸出,庞大的身体只能卡在笼子里,岳弯弯有些心疼,她朝跟来的小宦官道:“你把它放出来吧,让它飞走。”
“这……”
岳弯弯道:“你们陛下说,这是翱翔九天的鹰,不能让它一直困在笼子里失了野性,放出来吧。”
小宦官虽怕这鹰失去常态,但其实相里玉通灵性,从没犯过伤人的错,加上这只金雕很亲皇后娘娘,只要娘娘不受伤,那也没什么可惧的,小宦官抬手,让人解开牢笼。
鸟笼打开,相里玉振翅钻出笼门,朝着岳弯弯绕飞了几圈,停在笼格子上,让岳弯弯摸他的脑袋,岳弯弯太喜欢这只聪明可爱的大雕了,忍不住逗它,又拿了一块肉,递到它嘴边。
然而相里玉这一次竟没有一如常态地将肉咬到嘴里,它蓦然眼眸一厉,朝着旁侧窸窸窣窣晃动的花丛里瞟了过去,跟着,振翅而起,宽大的翼展带起一股犹如飓风般的风暴,扇得岳弯弯差点被掀翻,幸有妆成从身后托住她。
相里玉朝着不断晃动的花丛疾驰俯冲而下,里头察觉到危险的小动物“喵呜”一声,飞奔逃开,相里玉收势不住,一头撞在了花墙上,撞得眼冒金星,差点儿摔落下来。
小宦官大惊变色:“快、快抓住相里玉!”
宫人们一哄而上。
然而他们人又怎么抓得住老鹰,岳弯弯凝睛一看,只见从那片油绿的牡丹灌木之中窜出了一只伶俐的花斑小猫。
相里玉穷追不舍,势要将小猫当场击毙。
岳弯弯大喊一声:“相里玉!”
金雕红了眼,没理会。
这时,身后一片慌乱之间,传来了一声清晰无比的哨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