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柳思蝉顿了顿,微微偏了一下脑袋,才说道:“当年你父母的那起案子,我刚才很仔细的看了一遍档案,可能比起你从十岁以来的记忆,我或许要比你知道的详细更多,我说你恨他们,是因为我知道在你的心里你把他们为什么要干那样的事情这个问题藏在心底,藏成了执念。”
江寅没有阻止柳思蝉的说话,因为从一定程度上来说,顾欣和柳思蝉一样,被两个字给困住了,这两个字就是方才江寅在进审讯室之前,柳思蝉告诉他的那两个字,“旧罪”
“所以,在有一个人突然告诉你这个答案的时候,你甚至在没有经过大脑周密的计算,就选择了相信,因为这个问题困惑了你太久了,你急切地渴求一个可以救你自己出来的答案。”顺着柳思蝉的话头,江寅说道。
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倒是柳思蝉先回过了头看向江寅,江寅笑了笑。
顾欣突然哭了,特别大声的哭了出来,两个人都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她的面前试图等她哭完,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顾欣缓慢的止住了哭声,抽抽嗒嗒的,江寅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干净的纸,递到了顾欣的面前,她接过去之后,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又抬起头看向江寅说道:“可以再给我点时间嘛?”
柳思蝉先点了点头,然后就拽了拽江寅的衣角,示意他先跟自己出去,江寅会意,便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跟着柳思蝉离开了审讯室。
“原来流眼泪的时候,会有人给你递卫生纸。”刚出了审讯室的门,柳思蝉没有了方才和顾欣说话的那种笃定,而是言语里多了几分呢喃的感觉,就像突然蜗牛卸了气,缩回了自己的壳子里面。
听闻此言,江寅的心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揪了一下,不可名状的滑过一阵辛酸之意,在柳思蝉以往的世界里,哭完鼻子就得自己找毛巾擦干净,摔了跟头就得自己一瘸一拐的自己去处理伤口,饿了就得自己找,渴了也得自己解决,他把自己对这个世界的麻烦降到了最小,但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他哭鼻子的时候,给他递上一张干净的卫生纸。
江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摸了一下柳思蝉的脑袋。
第10章 旧罪1.10
等开会总结完目前的情况,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快四点了,这个时候回家也睡不了多久,于是,柳思蝉几个月来第一个在康复中心之外度过的夜晚,是睡在市局刑侦队长办公室里的。
江寅将平常自己用的行军简易床三下两下的搭好之后,就让柳思蝉睡在那里,准备自己靠在他那个破老板椅上随便将就一晚。
柳思蝉看了看床又看了看椅子,那句“要不还是你睡床吧”刚在嘴里打了个弯还没成型,就被江寅摁在了床上,塞进了被子里面。
“快睡吧,睡不了几个小时就要起来了。”江寅用手在柳思蝉看向自己的那道视线中晃了晃,然后起身坐在了他那张破老板椅上面。
翌日。
江寅一睁眼发现柳思蝉已经将简易床上的被子都收拾好,这会儿正坐在窗子旁边翻看昨天晚上总结出来的文档,江寅伸了个懒腰,刚准备和柳思蝉说句话的功夫,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猛地一下撞开了。
“……”
两个人一起看向冒冒失失冲进来的裴十四。
“师哥,区分局那边传过来消息说是陈璐的父母,今儿一早就到区分局,说是在一个多星期前见过一个陌生女人给他们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就是那种神神叨叨的胡言乱语,老两口都是知识分子没相信那些,当时也没太在意,后来不几天就得到女儿的死讯,现在分辨之后,确认见过的那个女人就是赵志毅的夫人,段娆。”
裴十四出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但是,就昨天那袋土,就那些血迹,化验出来也是段娆的。”
江寅闻言,嗡地一声就在他脑子里炸开了,那些血量他是清楚的,能让那么大一堆土都被染上了血,就已经超出了一个成年人能承受的范围,这些血量足以让一个成年人毙命。
“昨天的时候,那片试验田附近应该有埋着什么东西。”柳思蝉倏然抬头说道。
“我们被骗了。”
柳思蝉的这番话没头没脑的,裴十四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但江寅明白了他的意思,扭头就对着裴十四说道,“快,申请搜查令,和老李多带些兄弟们把那片试验田给我再仔仔细细的搜一遍。”
昨天的顾欣,被幕后之人利用当成一枚棋子,送到了市局的面前,实则是背后之人利用顾欣要转移警方对于那片试验田的注意力,甚至是那些被盖上一层明显新土的带血土堆都是故意放在那里,等着江寅他们去发现。
“那顾欣?”裴十四后知后觉,忽然觉悟。
“顾欣应该是在我们去之后,给她背后的那个人打了电话,那个人掐准了时间让她去删除视频,导致顾欣被我们发现,然后带回局里,把我们的注意力从那片试验田转移开。”江寅解释道,然后朝着裴十四摆了摆手,让他赶紧滚蛋办事去,自己一头倒在那个破老板椅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当初凶手明目张胆的将四名被害人的尸体公之于众,丝毫不担心警方会从尸体上面发现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信息,但现在要舍弃一个像顾欣这么重要的棋子换取某个东西,除了这个物什比起被害人的尸体能给予警方更多的证据,江寅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背后之人走这么一步险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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