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这最后一次,就让他送他上台吧,可他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能让老师知道,自己已经猜出了缘由。
谢一宁闭了闭眼,点头应下:“好,那我在台下等老师下来。”
这次Alan没再反对,“嗯,去吧。”
谢一宁带着慕轻翊回了隔壁的休息室,他们刚进门,就见孟瑾急哄哄的跑了过来,一脸的着急,“急死我了,这演出马上就开始了,你俩可算是回来了?”再找不到人,他估计得疯。
“Coverdale那边怎么样?”
谢一宁没应声,径直走到桌子前,随手拿了瓶水,打开后直接灌下了好几口才总算是平静下来。
孟瑾没听到回答,狐疑的看了谢一宁一会才转头去问慕轻翊,“这是……”怎么了?
慕轻翊摇摇头:“没事,演出马上开始,你去忙别的。”
孟瑾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有些发懵,但现在事情多,他也没时间多说什么,点点头后便转身出了休息室,他要到前面去查看有没有遗漏的,还要跟主持人再交代些事情。
谢一宁双手撑着桌面,定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突然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他眼神黯淡,双目无神,即便化了淡妆也难掩憔悴的面容,用叶天天的话来说,全靠一张脸撑着。
不应该是这样的,谢一宁想。
今晚是他巡演的第一场,也是开启他谢一宁钢琴演奏生涯最重要的一晚。
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他竟然在伤春悲秋。
老师病得那么严重,明明连路都走不了要坐轮椅,可他依旧坚持要来,要上台给他撑场面。
这样的精神,他却完全没有领悟到,只看到了那无可奈何的病痛。
怪不得老师以前总说他情感体验不到位,不适合过早的走到人前,让他努力练习、韬光养晦,更要体会百味人生。
所以此刻,他要做的,不是感伤老师的不易,也不是伤怀老师的人生路即将走到尽头。
而是应该拼尽全力,拿出他最好、最强的实力来告诉世人。
他,谢一宁,可以代替Alan·R·Coverdale站在钢琴的舞台上。
也要让所有人知道,Alan·R·Coverdale没有看错人。
半响,谢一宁突然笑了起来。
脉脉含情的桃花眼弯起,双唇微张,露出两排小白牙,这是一个堪比午后骄阳的笑容。
慕轻翊看得眼前一亮。
他不知道谢一宁想通了什么,做了什么决定,但他知道,小朋友的气质变了。
那个永远乐观向上,任何困难都打不倒他的小朋友,回来了。
“一一。”慕轻翊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谢一宁闻言转过身,他直直看着慕轻翊,微微扬起下巴,自信又张扬。
他说:“哥哥,你真幸运,有一个将来比Alan·R·Coverdale还要厉害的男朋友。”他会站在世界最高的舞台上,跟你求婚!
慕轻翊失笑,心里也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
小朋友这两天的状态的确是让他忧心不已,现在看他能想开,提着的那一口气,终于是放了下来。
“我也觉得自己幸运。”慕轻翊说。
“所以,这位将来比Alan·R·Coverdale还要厉害的钢琴家,你愿意和你幸运的男朋友,喜结连理吗?”
“!!!”
等等!
谢一宁蓦地瞪大眼,“哥哥,你是在求婚吗?”
慕轻翊点头,“是,我在求婚。”
这下,谢一宁纳闷了,“哥哥,不带这么抢占先机的!”
闻言,慕轻翊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他几步走过去,伸手揽住小朋友那不堪盈盈一握的细腰,把人搂到了怀里抱住,垂着带笑的眼眸,问道:“那你,愿意吗?”
谢一宁想说,他能不愿意吗?
可是,他不甘心啊!
他明明刚打算好什么时候求婚,就被抢了先,哥哥真是太过分了!
但还是好开心啊,怎么办?
想尖叫,想告诉所有人,他哥哥跟他求婚了!
嘿嘿!谢一宁偷偷乐了起来。
“一一?”慕轻翊放低了声音叫人,本就磁性的声音,更是莫名的多了几分性.感,招人的很。
谢一宁白了他一眼,压住嘴角边早已藏不住的笑意,说:“愿意!”
慕轻翊低头,在那殷红的双唇上印下了一吻。
蜻蜓点水,却是满含柔情。
而另一边,在谢一宁和慕轻翊离开后,Anne便蹲下身,给丈夫拉了拉膝盖上的毛毯,她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必。”
Alan转头打量了休息室一圈,淡淡道:“自古只有老师亲送学生上台,哪有学生送老师上台的道理。”
说完,他拉住妻子的手,轻轻拍了拍,“走吧,推我过去。”
“好。”Anne起身,推着轮椅往外走。
走在狭窄的走廊时,Anne突然叫了丈夫一声,“Alan。”
后者像是被惊到了般,猛地抬起头来,浑浊的双眸也变得清明了些许,他稳住心神,偏头问道:“怎么了?”
Anne笑了下,道:“等你表演完,陪我回趟家吧,顺便看看你那已经重新长芽的兰花。”
听到‘家’这个字眼,Alan怔了一下,随后点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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