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悟醒尘无奈苦笑,受他所托?那天滕荣被警务处带走后,他就找不到如意斋了,如意斋更没有,也不可能主动联系通,这一通一听就是如意斋信口胡诌,不过他为什么在告别式的隔天又来到这里?
“听说,当时是晚上了,他还参加了教会每天晚上十点开始的聆听会,他在聆听会上表现的颇为积极,会后,一位成员因为情绪激动晕倒了,还是他帮忙将这位成员送回房间休息的,聆听会于凌晨一点结束,如意斋先生也就此离开了,离开前他告诉接待他的人,下一回一定和您一道来拜访,您和他都很钟爱滕誉的画作,对他的离开深表惋惜。”
如意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悟醒尘陷入了沉思,眼角不时瞥过这旋转楼梯两边的画作。一些他在告别式上见过,一些他从没见过,画作的形式多种多样,有油画,有版画,有水墨画,还有浮世绘。悟醒尘对那些陌生的画作毫无头绪,完全看不出是哪位画家的作品,顶多只能说出个大致的创作年代。要是如意斋在,也许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滕荣又和悟醒尘搭话,说道:“不知道如意斋先生现在在忙些什么?”
悟醒尘看他,滕荣笑了笑:“千万不要误会,只是想向他表示感谢,谢谢他为滕誉的画作提供了一个名字。”
“《叛逆天使的最后一次堕落》……”悟醒尘笑了笑,道,“您也别误会……”
他欲言又止,滕荣又是心领神会地颔首。这就是典型的三十一世纪的交流方式,含蓄,委婉,借以规避冲突,借以达到一种灵魂层面上的沟通。一种“久违”的感觉浮上悟醒尘心头,他一时恍惚,滕荣喊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滕荣道:“听说如意斋先生是做古董生意的?”
悟醒尘道:“算是吧,不过后来古董店被人烧了。”
滕荣着急问:“古董店被人烧了?如意斋先生没出意外吧?”
“他没事。”
“那店里的藏品呢?”
“一些被烧了,一些由别人保管着。”
“别人是指?”滕荣看着悟醒尘,悟醒尘低了低头:“他的一位旧相识。”
“不知道如意斋先生有没有打算重新开业?”
悟醒尘不太乐意了:“他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
滕荣便没再多言,还是那副彬彬有礼的姿态。悟醒尘自知对他冒犯了,想表达一下歉意,可想到如意斋打着自己的幌子来了教会,好像两人之间有多亲密无间的关系似的,结果古董店被烧,他的全副家当还不是都搬去了圆满那儿,悟醒尘心下烦躁,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滕荣领着悟醒尘进了女人口中的“会长办公室”。办公室十分宽敞,也没有窗,但是透过墙上的孔洞,可以看到外头天色已经漆黑。一些教会成员正忙着往房间里搬桌椅,还有端着水果点心和酒水饮料的,一个女孩儿捧着一大锅炖菜走过悟醒尘身边,她冲滕荣点头示意,把炖菜放在了一张长桌上,那桌上已经摆着草莓奶油蛋糕,巧克力饼干,水晶果冻之类的甜食了。悟醒尘有一阵没吃东西了,闻着那炖菜香味,不由吞了口口水。
滕荣这时说:“到了晚上,教会成员们会在这里举行聆听会。”
滕荣问悟醒尘:“您要留下来参与参与吗?”
悟醒尘指指自己:”不是会员不大好吧?”
又一个女孩儿捧着一碟香煎羊排和他们擦肩而过,悟醒尘肚里擂鼓,他道:“也打扰得够久的了……”
他有意离开,好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可手伸进口袋,他又有些泄气,他身无分文,恐怕连一块营养糕都没法吃上。
这时,滕荣道:“这儿的蔬菜全是教会成员栽种的,鸡鸭牛羊也都是成员们培育的,您不想尝尝它们吃起来和外头那些营养餐有什么不同吗?”
说着,滕荣倒了一杯果汁,喝了一口,冲悟醒尘笑笑。悟醒尘赶紧顺着他造的台阶往下走,也倒了杯果汁,喝了一大口。果汁甘甜,像橙子和橘子混在一块儿打出来的。悟醒尘喝完一杯又拿了一杯。两杯果汁下肚,滕荣又递给他一碗炖菜,悟醒尘吃了会儿,一看外头一个瘦弱的男孩儿抗着个三脚架摇摇晃晃地往办公室这儿过来,他放下碗,赶忙去帮忙,替他抱住那三脚架,男孩儿连声道谢,悟醒尘看了看滕荣,陪了个笑脸。让他白吃白喝,他也拉不下这个脸。滕荣回了个笑脸,也帮着布置起了办公室,一些成员正试着把二十来张椅子摆成一个圈。
圈形,环形,圆圈,仿佛无所不在。
“就放这儿吧。”男孩儿说道。
悟醒尘在男孩儿指定的位置放下三脚架,问道:“这个三脚架用来做什么的?”
男孩儿用两手比了个取镜的动作,说:“摆在这儿就能把参加聆听会的每一个人都拍到了啊。”
“那还缺摄像机吧?”悟醒尘道。男孩儿一拍他,大眼睛亮了起来,拉着悟醒尘跑到了走廊上,说着:“来,来,这里走。”
男孩儿把悟醒尘拽进了一间狭窄的,密不通风的房间里,他开了灯,这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两只顶天立地的柜子。柜子夹着桌子,桌上摆着一台老式电视机,电视机上顶着个录像机,电视前面有个操作台,一副耳机,柜子里呢,塞满了一盒又一盒录像带。悟醒尘发现,每盒录像带上都贴着写有录制日期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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