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前,下坝深入大山腹地的县乡公路上,林边疆、洪海和杨志以及搭上线的贩毒集团上家,正驾车进入深山腹地准备进行一场控制下交付,谁知还没有达到约定地点,疾行的车辆便冲出了道路边道,车子翻滚至十多米高的山坡下河道边,等被当地交警发现时,除了在翻滚过程中被甩出车外的杨志获救,车辆驾驶员当场死亡外,林边疆、洪海和一名运毒集团成员失踪。
这绝对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行动,因为盘山公路上车辆十分稀少,一直在后面跟踪接应的工作组车辆不敢靠得太近,沿途的道路边沿没有安装护栏,事故地点山坡沿线都有荒草和延伸出的山石遮挡视线,导致接应车辆没有及时发现前车已经飞出了路边,延误了搜捕和抢救的时机。
一想起这件事,姜明远便自责又懊丧的揉揉额角。他始终觉得当时在劝阻林边疆深入调查这件事情上,明明还可以在多花一点力气,但却因为同样想要追查真相的私心,自己终究还是心存侥幸的眼一闭,让战友们去以身涉险。
因为行动方案对种种意外情况都规定了相应的处置预案和处置时间,侦查人员失去联络的消息并不能立即对外发布,而清醒后的杨志因为保密协议,能够告知姜明远的情况也十分有限,所以,在预案期限到达前,除了焦灼的等待,姜明远什么也不能打听,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深重的无力感时刻折磨着这个常年浴血于缉毒一线的老侦查汉子,对于他来说,直面敌人的刀尖不可怕,与亡命徒浴血周旋不可怕,昼夜跟踪连续作战深入毒窝抓捕毒贩不可怕,但让他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战友们,被眼前深不可测的黑色大网一个个网进自己探查不到的深渊当中,那如钝刀割肉般慢慢蚕食撕磨着心志的沉甸甸的无力感,才最可怕。
想到这里,浓重苦辣的香烟也冲不走他心头的郁结的痛苦,特别是每每想到方娅在她面前忍了又忍、咽了又咽的探寻目光。
洪海与方娅,大概是这次深入侦查行动前最大的一个意外,缉毒队的大老粗们问案审犯人时眼睛毒辣,但在儿女情长这种事情上大概都有点眼瞎,大家一起共事那么长时间,却谁也没有发现这两个小青年是什么时候走到一块的,除了林边疆在停职期间偷拿方娅的闲书逗弄她却被洪海一路追着一顿猛捶,让林边疆嗅出了点味道并臊了他俩一个大红脸之外,再也没有人燃起熊熊的八卦魂去认真追问。
毕竟当事人没承认,谈恋爱这种事也不能让外人去猜测并到处胡说。
所以当他俩拿着结婚证过来一间一间办公室发喜糖的时候,让一帮同队的老民警们惊掉了下巴。姜明远算了算他俩领证的时间,刚好是专项行动组制定方案之前,他俩大概也是经过一番考量才决定这个时间扯证的。按照保密协议,此次行动的相关内容洪海肯定半个字都不会告诉方娅,但就这么放着新婚妻子不管一走大半年,还半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任谁都会心焦疑虑。
想到这,姜明远望着窗外愈发浓重的夜色,暗自低叹一声。直至入夜时才刮起来的山风推来一片片连绵的云,与山脊一起深深隐在黑暗之间,他终于抖掉手中最后一点烟灰的余烬,打开了办公室的灯。
缉毒侦查工作就像铺开了一张编制缜密的巨网,只能从查找无意漏出来的细微线头开始,一点点探寻和摸索它的延伸轨迹和走向。无力感磨人心志,但耽于其中却不是姜明远的行事风格,他作为临潭县局缉毒队大队长,还必须坐镇临潭部署开展好其他工作,比如临潭县境内呈逐年上升态势的吸毒人员核查管控、比如坐地本县分销零包的零贩团伙清缴、比如越来越多的娱乐场所、流动人口聚集场所新型毒品问题蔓延的摸排查处。
于是,他又坐回办公桌前,从成山的资料册文件堆中,翻找出洪海临走前移交给他的几起零星贩毒窝点案件材料,认真的梳理起来。
洪海手头正在处理着的几个本地的零贩团伙,参与其中的吸、贩人员都是骨头轻软的看守场所常客,一般被逮住以后都不用怎么审,他们自己就会像拉家常、说故事一样把犯事经过全交代一遍,还经常眉飞色舞、添油加醋,行走江湖全靠不要脸。但也正是这些对涉事后果和警方处置方式心里门儿清的混不吝老油条们,想要从他们嘴里套出点关键信息便十分艰难,比如你讯问甲说向谁拿的药,他便说告诉你乙,问乙便说是丙,再问丙却又说是甲,就这样经常互相扯后腿狗咬狗一嘴毛,但对于向他们供应零包的上线却始终讳莫如深,洪海每每一追查到这里,这帮混蛋玩意便开始口径一致的东拉西扯,十分耐人探究。
这也是洪海将这几个零贩窝点案一并抽出来交给姜明远查证的原因。但是,引起姜明远注意的却是一个更大的疑点,案子交过来当天,姜明远发现当中一起零贩案件,在小药头租住的房间内查到了一袋尚未分装的坨状毒品,而在毒品外包装上提取下来的指纹,除了毒品持有人的,还有两枚不明身份人员的指纹残迹,姜明远鬼使神差的将这两枚指纹送到王瑞那里查找比对,结果比对出来的结果让姜明远吃了一惊,竟然是丘木木小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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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改成了剧情线,下章又是两小只的戏,还有我给姜大傻子爱情路上埋了好长时间的一颗雷也终于要露面了……争取今晚12点前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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