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邈看到上面的联系人后,整张脸瞬间绽开花,他没立刻接,和池风说:“池少抱歉,我接个电话。”
池风颔首。
亭邈喜滋滋地笑起来,裹着毛毯便飞快跑向旁边没有人的地方去。
池风被他的笑扰了心神,心里荡漾极了。
也没在意那笑究竟是为了他,还是为了电话里的人。
*
几分钟前,燕城中心医院。
“嗨呀,好消息老傅,咱们这次综艺可以好好搞,资金不愁了。”路从朗笑着来到医院,看见傅英满脸沉郁,赶紧将好事告诉他:“Ineffable主动要求冠名新综艺,可把我乐坏了,急着就赶来和你说。”
“Ineffable?”傅英僵硬地抬起头:“你答应了?”
“嗯啊。”
路从没领会到傅英的意思,笑着点点头:“合约也签了,我和庄珺商讨过,Ineffable既然愿意来冠名,那咱们就好好办综艺,把公司走综艺路线的新人推出去,对他们以后也好。”
路从叽里呱啦说完,突然愣住,发现傅英神情有些不对劲。
他脸色青黑,两只眼睛也没有神,胸口正在剧烈地起伏,浑身散发着暴虐的气息。
很像,当时他把亭邈拉进房间里的那样子。
路从心脏咯噔一跳,立刻找来宋云时。
宋云时见状,先给他打了针镇定剂。
“云时,老傅他这是怎么回事?”路从担忧道。
宋云时叹气:“受了刺激。他最近在服药,情绪经常不稳,你说了什么?”
路从懵:“就是公司的事,冠名商的合作。”
宋云时也不解,皱皱眉头,见傅英情绪稍稍缓和下来,走过去,和路从一起将他转移到病床躺好。
傅英面无表情地睁着眼睛,没有说话,没有解释,眼睛直挺挺盯着地板某处,眸光渐渐有些涣散了。他这模样旁边的两位朋友看得一阵心酸,宋云时按按眉心:“傅哥,你现在正在治疗,切记大喜大怒。”
“我知道。”傅英淡淡地说:“你们先出去。”
刚说完,还没等宋云时和路从离开,他就偏着头,上半身侧向病房里面,手指抖着拨通亭邈的电话。
“嘟嘟”的声音响起,正欲转身的路从顿了顿,没急着走。
一瞬间接通,亭邈轻快的嗓音传进傅英的耳朵。
“傅老师,你想我啦?我在拍摄现场呢!”
傅英抖了抖,潜意识地缩了下身体。
但他腿脚不能移动,整个人只得扭曲地倒在病床上。
耳畔传来亭邈清润的笑声,傅英瞳孔震了震,脑袋爆炸一样的疼痛起来。他脸色发青,头也不由自主缩下枕头,僵硬地往胸前躲了躲,嘶哑的声音喊:“阿邈。”
亭邈语气一怔,心疼道:“傅老师,我在……你是不是难受了?”
傅英摇摇头,但他发现这样摇头亭邈是看不见的,脑袋有些僵愣愣,眸光翻滚着癫狂的情绪,急着声音:“阿邈,你听我说!”
“好好,傅老师你说。”亭邈慌张地踩了踩沙滩,紧绷着心弦等傅英说话。
傅老师已经开始治疗,最近两天情绪都有好转,为什么现在……
他不敢多想,蹙着眉将手机紧紧贴在耳畔。
海边的池风和导演说完话,一扭头,发现亭邈脸色难看,眼眸染着焦急。他下意识以为亭邈遇见了难事,疑惑地走过去,想关心关心。
亭邈心里揣着只毛躁的兔子,不停地跳跳跳,结果还没等到傅老师说话,便瞧见池风朝他走来。
他转头,裹着毛毯毫不迟疑地往远处跑去。
池风见状,脚步顿在原地,不再追了。
亭邈心里急,跑得也急,凌乱的呼吸声传到手机那头,让傅英本来就不好的情绪,此刻更异常焦灼。
傅英僵硬地扣着手机边缘,黑黢黢的眼睛眸光涣散:“阿邈,你不准怕我。”
亭邈愣住了,一时没有说话。
病房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的气息让傅英蹙起了眉。
他嗓子眼干涩,说话时嘶哑得像在磨砂纸上刺啦划过:“你是我一个人的,阿邈,我容易生气,身体心理都有病,自私,强势,就像个疯子……但我会改,我会学好,我明天、明天就去学,好不好!”
“阿邈,你等等我好吗。”傅英眼睛黑洞洞的,瞪得很大,焦急地张张嘴,无助的情绪翻滚,心被抽搐一般,浑身覆满偏执又抑郁的毒药。
路从抹了把酸涩的眼睛,拉着宋云时离开病房。
亭邈心乱如麻。
他能听得到傅老师粗重凌乱的呼吸,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砸进他脑子里,几乎能看见傅英现在是什么样的神情。
他记得曾告诉傅老师一句话:
“你只要待在原地,我会永远追逐你。”
而现在,这句话颠倒了。
亭邈心莫名地抽了抽。
他憧憬爱慕的神祇,第一次向他求助。
“傅老师……”亭邈声音轻轻的。
他说:“我一直在原地啊。”
不用等。
你一回头就能看见我。
傅英僵硬的身体半天没有动,扭曲地缩在病床上,他阖了阖眼睛,在感应身在远地的亭邈的呼吸。
他被那股气息温柔地安抚。
就像有部星际电影说的那样,相隔远方,可精神力死死纠缠。他感应到亭邈的情绪,然后浮躁的心求得了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