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府门,他突然看见公主府那辆鸾凤高车从偏门小巷磷磷而出,正在好奇长乐公主因何事出门之际,马车陡然停了下来,车窗帘微微一动,入目便是长乐公主略显焦急的俏脸。
驸马,快上车。长乐公主伸出小手对着余长宁一招,已是放下了车帘。
余长宁点点头,当下也不迟疑急忙快步而至,撩开衣袍登上车辕,钻入车厢内还未说话,长乐公主已是急不可耐地开口道:父皇病重,我们一道进宫去看看。
什么?陛下病重?余长宁陡然瞪圆了眼睛,愣怔怔地坐在软塌上,皱眉道,前几天陛下不是还好好的么?为何突然病重了?
长乐公主摇头一叹:本宫也不知道为何,大概是在外征战两年太过操练幸苦,加之最近从高句丽远道归来,舟车劳顿落下的病根。
余长宁恍然点点头,微微思忖了一番,一双剑眉皱得却是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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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这场大病来得很是突然。
那日欢庆夜宴后,李世民醉态可鞠地返回了寝宫,搂着一个新晋的昭仪大展了一番男人雄风,谁料睡至半夜,却感觉周身时冷时热乏力气短,喘息得如同风箱一般。
见天子如此难受,那新晋昭仪立即吓得不轻,不顾夜深请来御医一番诊治,才知道李世民是遭受了风寒。
风寒之病可大可小,处理不好说不定会留下病根,御医自然不敢有所大意,即刻配下药方煎制草药,忙碌了整整一夜方才伺候李世民喝下。
然而李世民的病情丝毫没有得到缓解,这几天药喝了不少,太医也换了几个,病情却是越来越重了,今日竟出现了昏迷不醒的症状,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太医令翻遍了所有的医书典籍,也没有找到一个妥当的法子来替李世民治病。
余长宁和长乐公主急匆匆地赶到皇宫,来到两仪殿外,见到不少皇子公主正在殿外等候,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焦急之色。
长乐公主一瞧南平公主正在那里,连忙快步上前询问道:南平姐姐,你们为何站在外面?
南平公主轻轻一叹:我等本欲进殿前去探视父皇,不料韦贵妃却挡在殿口说父皇经不得打扰吵闹,让我们呆在殿外等待便可。
高阳公主长身玉立矗立在旁,听到她俩的对话,忍不住冷哼出声道:这韦贵妃也太不通人情了,这样等下去也不知道要等上多久,长乐,你去与她商量一下如何?
长乐公主无奈一叹,目光注视着两仪殿翘起的飞檐,口气淡淡地说道:韦贵妃现在执掌后宫,长乐有何身份与她商量?等,我们就在这里等下去。
大雪分落天寒地冻,这一等足足等到了夜晚掌灯时分,皇子公主们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等苦楚?然而李世民一时未醒任何人都不敢离开分毫,特别是晋王李治和吴王李恪,心里面都是非常的紧张,盖因目前太子未定,倘若李世民病情加重出现什么意外,还不得而知究竟由谁继承大统。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没有任何人叫苦叫累,也没有任何人想要离开。
不知又过了多久,随着一阵轻轻的脚步,几盏明晃晃的灯笼突然闯入两仪殿殿前,人还未至,苍老的嗓音已是随着夜风飘了过来: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右仆射长孙无忌、中书令马周、侍中褚遂良、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李绩前来见驾。
眼见是宰相们到来,众皇子公主全都松了一口气,怔怔地望着他们走到了殿口。
房玄龄白发苍苍目光犀利,四顾一周对着李治抱拳一躬:敢问晋王,陛下可在宫中?
李治忙不迭地点头道:父皇今日昏迷不醒没有下榻,太医和韦贵妃正在殿内照顾他。
那为何诸位皇子公主不进殿伺候?
贵妃娘娘怕我们打扰到父皇休息,故此让我等就在此地等候。
房玄龄眉头微微拧起,目光一阵闪烁后对着余长宁开口道:余相,随我们一道进去面见陛下。
见房玄龄气势昂昂似乎有准备硬闯的姿态,余长宁大感奇怪,然也依言走了过来,站在了他的身边。
房玄龄对着长孙无忌几人点点头,五丞相快步而至走到殿门依次亢声禀告:臣尚书左仆射房玄龄、臣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臣中书令马周、臣侍中褚遂良、臣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李绩、臣国子监祭酒、同中书门下三品余长宁前来见驾。
清朗的声音在庭院内回荡着,不知过了多久,一直紧闭的殿门这才缓缓打开,身着宫装的韦贵妃长裙拽地缓步而出,站在殿口铁青着脸喝斥道:大胆房玄龄,此时陛下正在休息,谁允许你们在这里的大声喧哗的!
房玄龄不卑不亢地一躬,正色开口道:陛下龙体干系天下安危,臣等贵为国之宰相,在陛下病重之时,自然需要时时刻刻地守在陛下身旁聆听圣谕,请娘娘恩准我等入内。
韦贵妃面无表情,口气却是寸步不让:几位丞相,陛下已经休息了,容不得外人打扰。你们回去吧。
长孙无忌乃元老重臣德高望重,加之一直不喜韦贵妃为人,此际见她挡在殿口阻拦,顿时怒气上涌高声开口道:娘娘,微臣关心陛下龙体,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倘若今日见不到陛下龙颜,我等是绝对不会离开的,不过在这里微臣想询问娘娘一句话,你将我们挡在殿外不许任何人靠近陛下,究竟是何等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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