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余长宁竟这般不给情面的指责,渊男建一张脸膛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戟指余长宁气急败坏地开口道:余长宁,你你你,是什么意思?
余长宁冷哼一声也不理睬他,对着甄云昂昂一拱,语调舒缓而又清晰:汗王,时才高句丽使臣用lsquo;唇亡齿寒比喻突厥汗国和高句丽的关系,实乃荒唐谬论,突厥汗国坐拥漠北万里之地,部落千万控弦无数,其势可比昔日的匈奴鲜卑,即便是我大唐,面对突厥汗国时也会掂量掂量,不会轻易捋其虎须,去岁漠南之战尽管最后双方握手言和,然实打实地的说,却是大唐失败了,若不是汗王临阵产子给我们机会,漠南唐军必定会全军覆没。如今,在大唐心目中如此强大的突厥汗国,竟被高句丽列为了与自己同等弱小的弱国,居然还用唇亡齿寒来形容,实在太小瞧在座的各位了。
余长宁的言语剖析合情合理,可谓将渊男建此番论调的中心点予以击破,在座的头人们也是恍然醒悟了过来,的确以突厥汗国的强盛,怎会与高句丽成为什么唇亡齿寒的关系?
余长宁自信一笑,负手而立昂然道:既然唇亡齿寒不正确,那么高句丽究是怎样的用心?时才特使说了那么多,在下可以用四个字来囊括,那就是lsquo;火中取栗。
话音刚落,甄云立即饶有兴趣地问道:不知这火中取栗是何意?还请唐使拆解。
大唐之世并没有lsquo;火中取栗这个成语,甄云不知道也不奇怪,余长宁笑着解释道:从前,有一只狡猾的猴子把栗子放在火里烧熟,然而它又怕烫到自己的手,便欺骗猫替它取出来,猫把脚上的毛烧掉了,却吃不到栗子。比喻被别人利用去干冒险事,付出了代价而得不到好处,今番高句丽便是这只狡猾的猴子,想要欺骗突厥汗国。
渊男建怒声道:余长宁,辩驳论战不诛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比起渊男建的怒发冲冠,余长宁淡定得如同一个没事人般,镇定自若的开口道:时才特使言及想请突厥汗国出兵包抄唐军后路,实乃祸水东引之举,突厥骑士倘若前来辽东侵入大唐国土,我大唐绝对不会坐以待毙退避三舍,而是会倾全国之力与来犯之敌决一生死,两强相斗弱者夹缝求存,高句丽一则消除了亡国之危,二则削弱了大唐与突厥汗国的势力,三则加深了大唐与突厥汗国彼此的仇恨,实乃一石三鸟之谋。
荒谬!荒天下之大谬!渊男建厉声斥责道,刚才本官已经说得很清楚,突厥汗国倘若出兵救援,我高句丽必定会倾举国之力夹击唐军,怎会夹缝求存坐山观虎斗?
余长宁哈哈大笑道:特使不要将汗王和在座的各位头人当成黄口小儿,你高句丽南面有我平壤军和新罗虎视眈眈,怎会倾举国之力西攻辽东军?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而且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高句丽倘若引军西去,平壤军与新罗大军必定会出兵北征,以雷霆之势碾碎平壤城。
面对这番昂昂之言,渊男建一时语塞,脸上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余长宁不依不挠地接着说道:再者,特使时才妄言剿灭辽东军后,与突厥汗国合兵南下吞占我中原山河,这句话就更加不靠谱了,你高句丽能有几多人马?满打满算不会超过十万人,而汗国最多可以出动三十万骑兵,反观大唐却是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只要朝廷愿意,随时可以征召百万王师抵挡尔等,届时面对坚城强兵,你高句丽又要如何处之?难道想让突厥汗国将所有精锐人马葬身在中原么?
你,你hellip;hellip;渊男建被余长宁问得是膛目结舌,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余长宁陡然一声冷笑,对着甄云抱拳一躬道:汗王,敝国天子东征高句丽时,在缴文上说得很清楚,此番大战并非是要灭亡高句丽国祚,而是惩治渊盖苏文这个乱臣贼子,渊盖苏文窃取庙堂大权以来,排除异己滥用刑杀,视王室为摆设,视君主为无物,实乃盘踞在高句丽的乱国奸臣,高句丽乃大唐藩属国,属国有难,我大唐岂能见死不救?故此,陛下征召大军战于辽东,擒杀乱国贼子还高句丽一个朗朗乾坤,我大唐乃仁义之师、正义之师、威武之师,突厥汗国若是出兵帮助此等妖孽,难道就不怕遭到天下耻笑么?
铿锵有力的话音在大帐内嗡嗡哄哄地回荡着,所有的突厥头人竟皆鸦雀无声,渊男建急得脸红耳赤,却又找不到用来辩驳之话,怒急攻心之下,他脸色铁青喉头一哽,一口鲜血竟哇!的喷了出来,晕倒在了地上。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事如人愿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就连甄云都惊讶得站了起来,头人们更是膛目结舌,帐内响起了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一位离渊男建最近的头人箭步而出,单膝跪地扶住倒地的渊男建一通审视,高声禀告道:汗王,特使怒急攻心,已经晕过去了。
甄云好气又是好笑,秋水般的双瞳橫了余长宁一眼,显然有些责怪他的言辞过激。
余长宁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头,笑嘻嘻地开口道:是他心胸狭隘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与我有何等关系?
片刻之后,郎中急匆匆地赶来一番救治,渊男建这才苏醒了过来,他茫然无措地望着帐内的突厥头人们,脸色白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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