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听出杜禹英语气中的酸味,余长宁打着哈哈道:除了女王,不是还有高句丽王么,并非孤男寡女,军师实在多虑了。
新罗女王心仪余长宁元帅的事情已在唐军将领中传开,柴秀云也略有耳闻,对于杜禹英的心事岂会不知?
她很是复杂地看了余长宁一眼,淡淡笑道:金德曼之貌的确是红颜祸水,只盼余元帅不要做那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贪图美色乱了正事。
余长宁大觉尴尬,干声笑道:本帅谨记柴元帅的教诲,嗯,我要去收拾行装,你们慢慢聊。说罢也不待两女同意,一溜烟地去了。
见他犹如逃命般匆匆离去,杜禹英气的粉面带怒又感哭笑不得,柴秀云却忍不住笑弯了腰,然而笑罢之后,柴秀云却又生出了一份淡淡的失落,暗暗道:现在禹英和玉珠都已经找到了夫婿伴侣,我的夫婿却在何方呢?
心念闪烁间,她突然响起了刚才逃跑之人的容颜,心里百味陈杂,失落的感觉愈发浓厚了。
hellip;hellip;
打点行装收拾妥当,余长宁与金德曼高建武一道,坐上马车朝着海港进发。
由于并不急于赶路,余长宁也未像那天追赶欧宁羽那般飞马疾行,吩咐驾车驭手缓缓前行便可。
高大结实的马车碾压着积雪缓慢行进着,走了一天一夜,方到码头前面,飞扬的大雪中,一艘五牙战舰早已停泊在此等待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海上之月
余长宁掀开车帘走了下来,今日他头戴黑色纱罗幞头,身着一领淡蓝色的圆领袍服,肩膀围着黑色貂裘,此际负手傲立在风雪之中,顿显傲然之态。
金德曼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心内流淌着淡淡的温情,犹豫半响,女王跳下了马车,莲步摇曳地行至余长宁身前,嫣然一笑道:元帅,不知多久能够起航?
听到玉珠走盘般清脆的声音,余长宁转头一看,谁料刚看得一眼,双目立即瞪直,被金德曼绝色的姿容震惊住了。
金德曼的美是令人难以忘怀的,一身红纱长裙,一头如云长发,雪茸茸的皮裘拥着白中泛红的细嫩肌肤,灿烂的笑靥点着一双汪汪墨亮的大眼,纤细轻盈的身姿鼓荡着诱人的丰满婀娜,直是天上仙子一般,这样的绝色尤物别说是三韩之地,就算是辽阔无限,丽人无数的大唐,也是屈指可数。
金德曼却没有注意到余长宁短暂的失神,望着远方被霜雾裹挟得朦朦胧胧的大海,嘴角溢出了开心的微笑:德曼自出生以来,从来还没有离开过新罗,没想到这次能够跟随元帅你劈波逐浪,前去辽东觐见唐皇,想起来真觉得如梦似幻一般。
这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望着金德曼开心兴奋的模样,余长宁悠然一笑,四顾张望了一番,解释道:现在刘总管已经前去勘验检查船只,不消片刻便能起航,请女王殿下耐心等待片刻。
金德曼美目横了余长宁一眼,故作不悦地说道:单独相处之时,元帅何必女王前女王后的,叫我德曼便可。
余长宁恍然一拍额头,哈哈笑道:说得不错,还是德曼姑娘叫起亲切一点。
便在这时,高建武走了过来,笑着插话道:长宁在和女王聊什么?竟如此开心?
余长宁指点着停泊的楼船微笑道:女王第一次离开新罗,所以很是兴奋,哎,好像可以登船了,我们走吧。
金德曼和高建武点点头,吩咐宫娥内侍装点货物,余长宁则率先登船,安排航行之事去了。
这艘五牙战舰不仅是余长宁的帅舰,更是大唐目前最大的楼船,起楼重重吃水极深,在江河上航行如履平地,到了大海之上也罕有颠簸,乘坐起来极是舒坦。
水手们呼喊着整齐的号子升起船帆,劲风掠过风帆鼓起,五牙战舰如同一只庞大怪兽般离开码头,朝着海面上驶去。
大雪飘飞寒风凌冽,余长宁站在甲板上极目远眺,天是无边的灰,水是断续的蓝,肥大的雪花从天宇深处涌流出来,匆匆地扑向无垠的海面,大海腾出灵动湿热的水雾,紧紧地拥住了冰凉的雪花,悄无声息地升腾起无边的白纱,天地朦胧,船只悠悠,直是在虚无的云天飘荡。
有刘仁轨亲自打理一切事务,航行方面倒也不让余长宁为之操心,待到夜幕降临之时,刘仁轨特来请示道:元帅,今夜是否邀请高句丽王和新罗王与宴晚膳,请你定夺。
余长宁微微思忖了一番,终还是摇头道:两王皆初次航海远行,难免会出现晕船恶心之感,不宜举行宴会,就此作罢。
刘仁轨点点头,领命而去。
回到船舱,伺候余长宁的那名少年军仆已是捧来了食案,一鼎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外加一叠厚实干硬的白面饼,倒也香味四溢。
结结实实饱餐了一顿后,余长宁嫌船舱中闷得发慌,索性又走到了甲板上,慢悠悠地前行散步。
不知何时飘飞的大雪已经停止,一轮弯月从朦朦胧胧的云朵中探出了半边身子,清冷月光撒向大地,照得四周一片银辉,余长宁刚走到船尾,却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甲板凭栏处,痴痴地望着头顶之月默然无语。
余长宁沉吟了一下,终还是打消离去的念头,走上前去微笑招呼道:德曼无心睡眠,莫非在这里观赏月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