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看穿了他心头的犹豫,杜禹英陡然正色道:余大人,此举乃是关系到大唐国运的大事,在家国面前,个人的事情再大亦是小事,禹英相信你一定会作出正确的决策,不会让我们失望。
余长宁睁了睁眼睛有些迷茫地望着杜禹英,然后目光又从柴秀云、谢千仇、焦森林三人脸上划过。
当看到他们全都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眼中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期待之时,余长宁心头一个激灵,顿时打定了主意,咬牙点头道:好,就依照军师之计,今晚我们夜袭突厥王帐,务必生擒甄云。
柴秀云等人立即欣喜点头,只有杜禹英很敏感地发现了余长宁说的是生擒甄云,嘴角不由溢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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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凉爽,碧蓝的夜空星斗满天,一抹孤独的身影走上了山岗上的鹰嘴岩,夜风吹得她身后的金丝斗篷鼓动飘飞,她痴痴地望着灯火一片的大唐军营却是浑然未觉,久久没有移动脚步。
清冷的月光挂在东山之角撒下了一片银辉,也照在甄云略显苍白的俏脸上,一想到余长宁就离自己不过两三里的距离时,甄云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温柔地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甄云漂亮的眼角溢出了一丝母性的温柔,梦呓般地念叨道:孩儿,你的父亲就在前面,明日大战一起死伤无数,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尚未出生的孩子虽然无法回答甄云之言,但那轻轻的悸动却仿佛是在安慰他的母亲,使得甄云心头惆怅的感觉为之消退了不少。
喟然一声长叹,甄云在心里暗暗立誓道:不管如何,我都不能让他受到分毫损伤,最好能够将他生擒掳去漠北,让他就这样一生一世地陪伴在我的身边!
然而甄云不知道的是,余长宁也是抱有生擒她的打算。
决定夜袭突厥王帐之后,几人立即开始周密地准备了起来,余长宁秘密召集参加夜袭的两千骑士,吩咐他们擦亮刀剑弓箭,坐骑衔枚裹蹄,并派出斥候侦查突厥大营动向。
焦森林轻功了得,自告奋勇地承担了出谷前去打探突厥大营的排列布局,一个时辰之后,他返回山谷惊喜禀告道:驸马爷,突厥人主要将兵力呈于山谷之前,或许是因为我军势弱的关系,他们戒备并不森严,若我们偷袭之军沿着山麓偷偷前行,一定可以绕过突厥大营抵达王帐所在的山岗下。
余长宁点点头,问道:你可上那山岗查探。
焦森林颔首道:当然有去,整个山岗唯有十余个帐篷,根据在下估算,甄云的护卫应该最多百人上下。
百人上下。余长宁反复咀嚼着这个字眼,叹息道:若是如此,那就麻烦了。
啊,为何?焦森林闻言不禁惊讶一问。
余长宁苦笑道:若是百人护卫,那么护卫骑兵肯定就是突厥汗国声震大漠的苍狼卫,苍狼卫虽只有一百零八人,但是个个弓马娴熟,武艺了得,有他们护卫着汗王,我们一时半刻必定很难攻下王帐,若待到突厥大营出兵来援,那我们腹背受敌就只得困死在山岗上。
杜禹英显然也听过苍狼卫的大名,闻言俏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沉吟半响方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么计划可以稍微改变一下。
余长宁以为她要放弃对王帐的夜袭,心头不自禁地掠过了一丝暗暗的欢喜,开口问道:不知要如何改变?
杜禹英抬起食指轻轻地敲击了面颊数下,蹙眉道:我们应该虚实并重将两千骑兵一分为二,一千由余驸马带领突袭山岗上的突厥王帐,一千由秀云带领突击平原上的突厥大营,其中秀云带领的骑士主要是给突厥大营制作混乱,延缓他们前来支援突厥王帐的时间,而余大人这一路,则拼劲权全力攻杀王帐。
好主意。柴秀云轻轻击掌,立即出言赞同,不过等了片刻,她又瞟了尚在愣怔中的余长宁一眼,有些犹豫地开口道:余大人从未领军征战就担负如此重任,这样妥当吗?
杜禹英笃定点头道:余大人以前乃是突厥国师,深知王帐构建布局,有他带路,夜袭一定能够事半功倍,况且还有我陪在他的身边,秀云放心便是。
柴秀云沉吟了一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这般分工合作,我一定尽量为你们争取时间。
听到还是要前去夜袭突厥王帐,余长宁忍不住郁闷地摸了摸鼻尖,发出了一声微不可觉的喟叹。
四更时分,夜色更见茫茫漆黑,凉爽的夜风呼啸着掠过山峦谷地,弥漫出一股显然的尘土气息,
余长宁用短剑划开了一张干面饼,再塞入了一块酱干牛肉,狼吞虎咽吃下去的同时,还不忘乘机吩咐同样饱餐一顿的骑兵们上马做好出谷的准备。
片刻之后,两千骑士在谷地中集结完毕,人无议论之声,马无咴咴长嘶,场面一片肃静。
此时,军吏将余长宁四人的战马牵了过来,余长宁细细一看,马口衔枚,马蹄裹布,就连鞍辔也都紧紧地固定在马背之上毫无晃动的声响,不禁满意地点点头。
一身戎装的柴秀云和杜禹英快步而至,两女今夜皆是头戴灰白色的铁盔,一身火焰般的牛皮铁钉软甲,足下及膝长靴,纤细的腰间挂着一把阔身长剑,此刻相偕而立,一派飒爽英风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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