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夜深人静之时,甄云总是忍不住想起了远在长安的余长宁,他的一言一语,他的一怒一喜,似乎都如同昨天发生的事情一般清晰地呈现在眼前,离别九个月,原本刻苦铭心的仇恨也是渐渐淡了,那不可遏止的思念悄悄地钻了出来,在她不经意的时候总会让她泪流满面。
他乃大唐帝婿,长乐公主驸马,现在又贵为朝廷重臣,少年紫衣风光无比,封王拜相只怕指日可待,说不定早就忘记了甄云乃是何人,或许即便他记得,也只会将自己深深地埋在了心里,毕竟现在大唐与突厥势如水火,自己也只是他的敌人而已。
想着想着,一丝苦涩惆怅的感觉涌上了甄云心头,两行清泪也是悄悄地划出了眼角,顺着发鬓滴落而下。
似乎察觉到母亲怅然的心境,腹中的胎儿不安地悸动了起来,顿时吸引了甄云所有的注意。
轻轻地抚摸着圆乎乎的肚子,甄云自言自语地开口道:可怜的孩儿,一出生就没有爹爹在你身边,娘亲真觉得很是对不住你,娘亲能够给你崇高尊贵的地位,享之不尽的财富,却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庭,实乃娘亲的错,你一定不要怪我hellip;hellip;
一言未了,蓝深邃的夜空一阵白光弥天而过,隐隐金石之声中,一颗巨大的彗星拖着长可径天的雪亮光芒,闪电般划过天宇朝着南方而去,长大的扫帚尾巴竟是弥久不散!
甄云望着彗星呆愣良久,长叹出声道:君在中原,妾处漠南,天各一方,再见亦难,只愿以后一切安好,即便今生不能相见,也是足矣!
正在喟叹中的甄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离她不过七八里之外的河谷空地上,余长宁也在为刚才飞逝而过的彗星感叹不已。
彗星早已逝去,南方天际依旧留着淡淡的白光,柴秀云轻轻一叹道:彗星主灾祸,只怕天下又会有大事将要发生了。
余长宁摇头失笑道:柴将军睿智过人,难道也相信扫把星一说?彗星到来乃是一种很正常的天文现象,无知的乡民以讹传讹,才会让世间之人对彗星存在误解。
柴秀云不服气地争辩道:听你这般口气,莫非对这些天文地理很懂似的?
余长宁来至未来,的确比这些古人更加了解天文现象,闻言笑道:那是当然,你可知道在很久很久的以后,世上会出现一种能够冲出天空的宇宙飞船,它不仅能够在银河翱翔,更能航行飞翔到月亮之上去。
柴秀云噗哧笑道:你说得就好像真的一般,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你如何能够知道?
余长宁笑嘻嘻地开口道:本仙人掐指一算,立即上知五千年,下知五千年,自然不会骗你。
哼!难道你以为你有袁天罡、李淳风那般厉害?柴秀云白了他一眼,这两位大师号称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易学家,也从来没听他们说过掐指一算便知五千年。
余长宁闻言精神一振,开口问道:这两位大师可是赫赫有名,他们所著的《推背图》更是千古流传,莫非柴将军你认识他们?以后回到长安要不你替我引荐一下如何?
柴秀云轻轻一叹道:袁天罡早就已经驾鹤西去,现在唯有李淳风活在世间,不过李淳风行踪一向飘忽不定,我也只在四年前偶然见过他一面。
余长宁大感失望,沉吟便可振作精神问道:对了,将士们可有准备完毕?
柴秀云点头道:早已整装待命,钳马衔枚一定不会被敌人察觉。
余长宁重重点头道:好,那就依照原计划进行。
沉沉的夜幕笼罩了无边无际的山川,唐军大营虽是灯光依旧,但却有一股暗流开始慢慢涌动。
翌日清晨,甄云刚刚走出帐篷,便听见斥候神色慌乱地来报:启禀汗王,昨夜唐军乘着夜色已偷偷离开谷口,目前整个唐营已是人去营空。
你说什么?唐军已经走了?甄云闻言顿时瞪大了美目。
斥候惊慌点头道:不错,请恕属下失职,没能及时发现唐营的异常。
甄云愣了半响,这才喟叹道:应该是领军的唐将早就看穿了我们埋伏于此,所以才在半夜离开,本王这次可是棋差一招啊!
言罢,她突然开口道:唐军不走呼延谷,唯有选择天夕口可走,不知芷云将军那里可有动静?
一言方罢,谷内突然传来了奔雷一般急骤的马蹄声,甄云目光一凝重,抬头向谷内望去,一骑火焰般的快马已是冲入了林中,马上骑士翻下马背急声禀告道:汗王,天夕口发现唐军大军,目前正在谷外徘徊。
果然如此!甄云重重地一击手掌,沉声下令道:大军立即出谷,从后面包抄唐军,务必将其痛歼。
是。几名领军将军亢声应命,埋伏的三千突厥骑兵从密林中呼啸而出,出谷南下朝着天夕口东面谷口而去。飞马驰骋,甄云强忍战马颠簸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到得天夕谷外,这段路程全为舒缓平原,所以她也不怕唐军埋伏,因为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供埋伏躲藏。策马立于谷口端详谷内良久,里面却是静悄悄的一片,远方也没有唐军的旗幡以及马蹄前行之声,见状,甄云一双好看的眉头不由紧紧地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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