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部落,一千八百人。”召孟握紧刀把,对商队的儿郎吩咐道:“一会儿出击,跟着我到城外十里的树林埋伏,没有我的命令不可擅自行动。”
没过多久太守郅都发号施令,以天子赐予的虎符号令一千五百名郡国兵向北进发迎击匈奴人,雁门郡内的自发乡党与商队的杂牌军随行,战后统计可凭首级到太守府交割钱粮,郅都则亲率五百郡国兵在善无守住后方,提防匈奴人分兵袭扰劫掠郡内各县,尤其马邑最为紧要,除了郡治善无之外,就属马邑重要性非同寻常,马邑却被劫掠他的脑袋就要搬家。
军队出征,郡国兵由都尉统率,材官蹶张为主的一千五百地面部队,商队杂牌军则是以车骑为主的高速机动部队,但是两边并非一伙人,雁门都尉根本不甩那群乱糟糟的人,带着郡国兵直奔北门而去。
商队的杂牌军虽然是堆乌合之众,但是他们的性质却属于雇佣军,想捞钱就得用命去拼,虽然没有军纪战术却有血气之勇,还有大漠上横行无阻炼就的杀戮技巧。
马队分散成几十股从东西两座城门涌出,召孟带着人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一路飞奔疾驰渐渐把后面队伍甩开,赶在所有人发现之前钻进预定的树林里。
看着太阳才日上三竿,召孟就下令所有骑士下马,给战马解开缰绳吃东西休息,这个树林是召孟很早以前就知道的秘密藏匿点,面积不大位置不显眼而且密集灌木丛生可以遮掩声音和身影。
又过没多久,商队的大批人马陆续经过树林,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道路旁的一片密林,像这样的树林在雁门郡内至少有数千处,从此处往北就有几个更大的树林可以藏身,马队果然一刻不停的掠过。
“召叔,我们还要等多久?马儿卸下束缚一会儿就会打盹休憩,一两个时辰内就不能出击了。”
“陈家小子休要担忧,这种阵仗头领经历的多了,你就放下心思好好休息吧。”
召孟取出狐皮在雪亮的钢刀上反复擦拭着,认真的劲头仿佛在呵护心爱的事物一般,放眼左右商队里的老人不是披着羊皮打盹,就是在吃干粮,他们精神放松丝毫没有新人们的紧张情绪。
“我带你们出来,不是去立功受赏,更不是让你们去送死,现在随着马队去前线的人里有一半不能活着回来,所以我才把你们带到这里安歇。”
陈掌顿时急了:“召叔不可呀!我们出来前受到太守的嘱托,如果做一个逃兵会被人们耻笑的。”
卫步广正喝着水,一下笑喷出来:“耻笑?我们是兵吗?汉军刑罚严酷,失期当斩,逃兵当斩,我们又不是兵,逃什么兵?耻什么笑?”
“陈家小子,你还以为那群马队是去冲匈奴人吗?我敢说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正面对抗匈奴人,他们和咱们一样找个树林躲起来,趁着汉军和匈奴人打的激烈再伺机对匈奴人咬一口。”
“少年人还是太年轻!历练不足就要多看多听多想,我们这些老行伍能把你们这群娃娃兵带到绝路上走吗?好好休息莫要多想。”
新手们压下心中的紧张心绪,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干粮,隔着树林只能听到官道上不时路过的马蹄声,乍听起来仿佛来往的商队在押送货物,紧张感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失,等待久了新人们也熬不住打起瞌睡。
“快醒醒!该我们行动了。”
“不要睡了,赶快起来给坐骑上马嚼子,数好各自的兵器给养莫要少了,给你们一百息时间!”
陈掌条件反射的跳起来,披在身上的羊皮袄落在地上,胡乱搓搓脸捡起装备拍打战马做热身准备,类似的备战训练近半个月做了几十次,即使新手也已经驾轻就熟,善无县北的几条土路通道溜过好几次,野营训练时还在附近的开阔地扎过营盘。
不过八十息,马队里所有人精神抖擞的坐在战马上整装待发,召孟策马呼哨着冲出树林,百十余骑鱼贯而出直奔官道往北而去,沿着官道向北缓缓奔跑十余里地,听到北边隐约可听见汉军的战鼓擂动杀声震天。
翻过山丘向下眺望,只见匈奴骑兵从西北方向拥塞过来,围着汉军的大阵远远的兜起圈子,匈奴骑兵以骑射兜圈子射杀汉军士卒,而汉军的蹶张射吏也以威力更强的步弓还击,双方你来我往打的有声有色。
另外一个战场在匈奴人的两侧爆发,商队的雇佣军率领骑兵不断骚扰匈奴人,碰到大股匈奴人折身就逃,不幸逃不掉的也抽出兵器冲过去短兵衔接,雇佣军人数不少奈何缺乏指挥,纯粹是各自为战的瞎打,对匈奴人的牵制力也不大。
看到战事胶着,卫步广迟疑道:“要不要再等一等?我看汉军和商队都在留力气,大概是不想在今天分出胜负了。”
召孟摇摇头:“战马慢跑十余里正是马力最佳的时刻,再歇一会儿战马的兴奋尽头过去就不好说了,兄弟们跟着我并肩冲下去,目标就是那面最大旗帜下的人,杀了他我们有太守的重赏!”
众人大喝一声顺着山坡往下冲,奔驰的战马踏地声隆隆作响,很快引起匈奴人的注意力,一对七八十人组成的匈奴骑兵队迎上来,距离五十步时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所有匈奴人变换方向朝着马队的两翼迂回,同时撒开缰绳弯弓扣箭。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就仿佛锤炼过千百遍的技巧,在奔驰的骏马上两条腿悬空夹紧马腹,手握弯弓并没有随着坐骑起伏而晃动,显示出出类拔萃的控马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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