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赵弘有心,定然能察觉得出,自家瑶瑶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
以前阮瑶当他是个半大孩子时,这些事情多半不会与他商议,而是自己细细探听,早早判断,看是否有暴露身份的危险,便会直接下了决定,回来知会他一声也就是了。
毕竟在阮女官看来,威慑旁人之事不急于一时,这次不去,下次还有机会。
可要是自家殿下失忆之事暴露出去,那可就不是寻常三两句话就能糊弄的。
不单单阮瑶自己的小命难保,只怕赵弘在这东明宫的日子也要倒着数了。
但现在不一样,她既然知道太子殿下并非失忆混沌,那就会把一些紧要事告知,听听殿下自己的意思。
不过这细小的变化大殿下并未察觉,也实在是他在阮瑶面前自在惯了,并未起疑,立刻道:“要去的。”
而他的目的也不单纯是为了给几位弟弟好看,而是因着如今自己已经上朝数月,朝廷内外皆知太子殿下身子无恙,若是缺席围猎,只怕又要风波渐起。
当然,大殿下也有些私心。
他到现在都记得,当初在过年出宫之时,他与阮瑶一同进百戏园子,宿四那个小胖墩扑过来时,他想要抱,结果自家瑶瑶顺手就给接了过去,生怕累到了他。
即使没说清楚,可光看眼神也看得出,瑶瑶觉得他不行。
旁的事情大殿下或许记得没那么清楚,但这般涉及体力自尊未来幸福等等诸多事宜的紧要事儿,他还是很在意的。
于是这次围猎,大殿下非去不可。
还专门对着阮瑶说了句:“到时候瑶瑶与我同去。”
他一定要让自家瑶瑶亲眼看看,他行还是不行。
阮瑶同样没有看出自家殿下心里的百转千回,面上只管笑着道:“是,奴婢明白。”
待收拾好了床榻,阮女官便准备去给赵弘束发。
不过在上前时,却发现赵弘手上攥着个精致的盒子,不由得道:“殿下拿着这个作甚?”
大殿下低头,看着掌心安静躺着的小盒,想起这是自己刚刚随手捏着的。
他也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
好在阮瑶并未考他,很快便道:“这是今早有人送来的青黛,描眉用的,奴婢随手放在桌上了。”然后便要伸手去拿。
赵弘下意识地躲开,眼睛看向了阮瑶的脸面,颇为好奇:“瑶瑶描眉?”
阮瑶笑道:“自然是描的。”
作为从小到大除了文武政事旁的什么都不懂的太子殿下,莫说女子妆容了,他都没有正眼看过几个姑娘。
如今便不自觉地往前凑了凑,瞧着阮瑶的脸面道:“可,我看不出你描过。”
阮女官好脾气的昂着脸由着他看,伸手在眉尖虚虚的指了指:“今儿还没来得及用,平日里奴婢虽不用粉,却要描下眉,上些口脂。”说着,阮瑶翘了翘嘴角,“寻常人的眉形鲜少天生完美,都要根据眼睛的笼廓细细修饰过。”
如何修眉,如何把双眉画的对称,这还是阮瑶上辈子带来的技能。
不过等她看向赵弘时,先是眨眼,而后真心实意道:“殿下倒是不用收拾,天生就俊俏的。”
这话倒是说的不假,别管眼前这人在书中的脾气如何残暴,性子如何狠戾,可一提起模样,那便是四个字四个字的成语往上堆。
似乎写到反派,都要往邪魅上面写,长相从来都是顶好的,这样才能显得出外表优秀下的险恶内心。
至于自家太子现在的内心是黑是白,阮瑶无从判断,可是皮囊确实生得标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两道剑眉根本不用打理就毫无瑕疵。
作为曾经苦练许久才能把眉毛画对称的阮女官暗暗羡慕。
可赵弘却对这些一无所知。
描眉,口脂。
这些大殿下都不明白,他只是惊奇阮瑶居然也用粉黛。
在他看来,阮瑶的模样从来没变过,自从头一次见到她开始,自家瑶瑶就是这般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模样,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
于是他便起了些兴趣:“今日还没画眉?那我帮瑶瑶可好?”
他说的真挚,其实还有些小小的私心。
为女子描眉,素来都是亲近之人才会做的事。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大殿下抿了抿唇角,夫婿,这词儿真好。
阮瑶却没有想到这些地方上去,只当是殿下爱玩,自己也没必要拦着,便直接点头:“好,劳烦殿下了。”
说完,阮女官当真坐到了杌子上,从妆镜下面的木盒里拿了根描眉用的细笔出来,递给了赵弘。
大殿下捏着笔,拿着黛盒,脸上尽然是一片严肃。
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住怦怦直跳的心。
而他用笔蘸取眉粉往阮瑶脸上涂时,努力的让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家瑶瑶眉尖,根本不去往旁的地方看。
赵弘在阮瑶面前就没有和“沉稳端方”四个字搭上边过。
他甚至一边描一边想着,瑶瑶说他好看,那就应该是好看的,不过以后要是有了女儿,还是要像瑶瑶这样,眉细细的,眼睛大大的,这样才好。
要是儿子,那就让他寻个瑶瑶这样的媳妇。
就是不知道给他们起什么名字,真令人发愁。
赵弘脑袋里想七想八,阮瑶却是微微垂了眼目,先看向了男人弯腰时从肩头滑落的发丝,而后便看向了他的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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